2015-3-27 17:49
方愚
私家偵探 - (1)
[size=4][font=標楷體]
倪響半年前從加拿大回流香港。
離開香港前,倪響是娛樂雜誌的記者。
----捱更抵夜,食無定時,不是跟縱誰和誰幽會,便是偷拍誰和誰親熱。
這份工作完全沒有尊嚴可言,讀者一邊罵低俗無聊缺德,一邊期期追看。
回到香港,倪響沒有打算重操故業。
但她學歷不高,也沒什麼專長,除了拿部相機跟蹤偷拍外,可說是百無一用。
她想了又想,決定開私家偵探社。
----同樣是查通姦查外遇揭人陰私,倪響覺得私家偵探的服務對象起碼是相關人士,不是普羅大眾,不會給人罵塗毒青少年人,文人無行之類。
而且,偵查對象不是公眾人物,一般沒有什麼防備心,獲取証據簡直手到拿來。
幾經努力,偵探社的聲名漸響----效率超卓、取價公道、絕對保密。
這天,偵探社來了一個女人,李家儀。
「他是我的未婚夫陳國棟。」李家儀拿出一張照片,上面是她和一個男人的合照。這男人氣宇軒昂,英偉挺拔,衣著入時,帶著耀眼的笑容
,魅力值達八十分。
「我發覺他最近很不妥當,經常心不在焉,也很抗拒親蜜行為。」李家儀說:「直覺告訴我,他十居其九是有外遇了,我想你幫我找証據
。」
「明白。」倪響說:「我們預算實地調查十天,如無結果會通知你,由你決定是終止委托還是繼續調查。費用按工時計算。請問有沒有問題?」
李家儀搖搖頭。
倪響給她一份問卷。「請在這裡填寫他的資料,越詳細越好。」
李家儀低頭仔細地填寫。
倪響接著說:「請繳付一萬元作訂金,調查完成後會列出詳細賬單,到時候多除少補。另外,任何情況下不設退款。」
「好。」李家儀掏出支票簿。「我另加獎金五千,請你一定要找出証據----我全靠你了。」
倪響收下支票,微笑說:「請耐心等候消息。」
送走了李家儀,倪響拿起問卷細閱。
----陳國棟,二十六歲,曾任健身教練,現職於一間國際貿易公司當營業經理。
他不煙不酒不賭,唯一的嗜好是健身----儼然一個絕世好男人。
陳國棟和李家儀是中學同學,前些日子在舊生聚會中重遇,旋即打得火熱,並計劃於兩個月後結婚。
陳國棟的家人全在外地,他一人獨居香港。李家儀和他每星期三、六見面。其餘時間,陳國棟會定時定候給李家儀打電話和發微信。
倪響把陳國棟的電郵、微信和面書地址輸入電腦,然後發短訊給小王,讓他開工。
小王是業餘黑客,對於竊取別人網絡上的私隱完全是小菜一碟。全靠他,倪響的工作簡單了一半還不止。
----一個人要是出軌了,在電郵微信面書上絕對不可能沒有留下一點點蛛絲螞跡。只要把調查範圍收窄,把目標人物鎖定,成功機會可算得上十拿九穩。
事實証明了,陳國棟要不是清白的,便是慣匪。
----小王完全找不出異樣。
-待續-[/font][/size]
2015-3-30 09:06
方愚
私家偵探 - (2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可能有人會問,不是可以監聽陳國棟的手提電話嗎?
倪響會白對方一眼:「你以為在拍電影麼?」
----竊聽是犯法的,倪響不會做犯法的事。
可能又有人會問:「難道偷看人家電郵面書不犯法?」
倪響會回答:「這是不正當使用電腦----但現代人,又有那一個會『正當』使用電腦?」
倪響只好靠最原始的跟蹤術。
第二天,倪響與助手小鄺開始輪流跟蹤陳國棟。
陳國棟每天上班、下班、做健身、回家。除了和李家儀約會那兩天,陳國棟的公餘時間全在健身中心和家裡消磨。
小鄺混在健身中心裡,發現陳國棟一直專心一意地操練,完全沒有和女人接觸。
因工作需要,陳國棟也要不時陪客人到娛樂場所消遣,但他虛應一下故事便算,從沒有作出任何出軌行為。
倪響覺得有八成機會,陳國棟是清白的,也許只是李家儀疑心生暗鬼----這是婚前恐懼症的其中一種病徵。
這天,倪響約李家儀到偵探社,向她彙報調查結果。
「我們跟蹤了他十天。」倪響說:「但沒有任何發現。」
「可是直覺告訴我,他一定有事情瞞著我。」
倪響微笑:「李小姐,我們應該相信客觀証據。」
「你再替我跟蹤他一段日子。」
倪響苦苦相勸:「何必這麼執著?不如你靜下心來,想想以後的好日子……」 她打斷倪響的話:「你不願意接受委托嗎?那我另找別人好了!」
「願意願意,我怎會把生意往外推?」倪響說:「但做生意也要講良心的----我只是不想你浪費金錢時間而已。」
「我要查出真相,不惜任何代價。」
「那好吧!」倪響歎了口氣。
第二天是最期六,陳國棟按照慣例,跟李家儀約會。
他們吃飯看戲,然後陳國棟送李家儀回家。
已經十時了,陳國棟竟然不回家,直接驅車往健身中心。
----健身中心關門時間是十一時,他現在過去,連熱身也不夠時間。他是真的一天不健身便身如蟻咬,還是另有原因?
陳國棟一進健身中心,便進入男更衣室。
倪響環顧四週,也沒什麼可疑人士。
等了十分鐘,陳國棟還不出來。
倪響隱隱覺得不妥,便打電話給小鄺,讓他馬上趕來幫忙。
小鄺嘟囔著才睡了四小時,打這份工真要短兩年命。
倪響只好拍心口跟他保証,這個案一完結,便放他三天大假。
小鄺十五分鐘後來到,陳國棟仍是留在更衣室內。
倪響打著手勢,小鄺回意,馬上進去。
才過了十分鐘,小鄺便出來了,臉上的表情像是剛吞了頭蒼蠅,卻也打了一個ok的手勢。
倪響離開健身中心,直接回到辦公室。
小鄺回來後,一言不發,把手上的相機遞給倪響。
倪響馬上把相機接駁到電腦去----兩條白花花的男性身軀在按摩浴池裡翻滾交纏……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1 12:33
方愚
私家偵探 - (3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「要是每個女人的直覺都像李小姐這麼厲害,」倪響喃喃地說:「我們這一行遲早也會給淘汰掉。」
「他們----」小鄺灌下一大口冰水:「完全旁若無人,我根本不用偷偷摩摩遮遮掩掩,乾脆就站在池邊來個現場錄影便成了。」
「我們以後要多角度思考,不能墨守城規----要是我們沒有走錯方向,將會省下多少工夫?」
第二天儘管是星期天,倪響還是打電話給李家儀,讓她來一趟。
李家儀來到,倪響也不多話,直接給她看電腦螢幕。
倪響一直留意著李家儀的反應,很奇怪,看著自己的未婚夫和男人在歡好,她的臉色居然沒有什麼大變化,甚至帶點冷淡,像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。
「李小姐----」
「做得好!」李家儀掏出支票簿,寫了幾筆,然後遞給倪響:「這是尾數跟獎金。」
倪響看看支票----五萬,真是闊綽。「謝謝。」
倪響把記憶棒用信封袋好,交給李家儀。「按公司規矩,所有相片錄像絕不留底,這是唯一的孤本。」
「勞煩你了。」
「不客氣,是我們該做的。」
一個多月後,倪響到酒店去參加親戚的婚宴。
這裡同時有數對新人設宴,倪響按照喜帖所示尋找那宴會廳。
她經過一個大型宴會廳,無意間看見門口擺放著的婚照,登時大吃一驚----陳國棟和李家儀。
倪響心裡感歎:「李家儀明知道陳國棟是個男同志,也堅持要嫁給他,這不是真愛是什麼?」
倪響以為自己和李家儀再無交集。
才過了兩個月,李家儀再次上門,同行的,還有一個漂亮女郎。
李家儀開門見山:「秀娟在網上認識了一個男人,打算和他結婚,但又不知道對方的底蘊,想請你調查一下。」
「這是婚姻家世調查,比較簡單,只需五天便有結果。」
「但我們手上的資料不多,只有他的名字、電話、電郵、臉書。」
「沒有住址或公司地址嗎?」
「沒有。」
倪響詫異極----什麼也不知道便打算結婚?新世代的愛情故事真叫人拍案驚奇。
「我們可以給你線索。」李家儀把一張名片遞給倪響。「他常到這酒吧喝酒。」
倪響一看,嚇了一跳----這是一間很出名的同志酒吧。「他……」
「他是同志,是他自己親口承認的。」李家儀語出驚人:「但我們怕他其實是雙性戀者----我們不能冒這個險。」
「同志?雙性戀?」倪響覺得腦子不夠用了。「既然這樣,那為什麼還要跟他……」
李家儀挑挑眉:「你是聰明人,畫公仔不用畫出腸了吧?」
倪響愣了愣:「我真的不明白……」
「形婚,形婚你不會沒聽過吧?」李家儀沒好氣:「秀娟想找個男同志辦形婚,但大前提是一定要確定對方是純同志,否則,他們很多時候也會共處一室,這實在太危險了。」
聽她這麼一說,再看清楚眼前兩人那親親蜜蜜的神色,倪響終於反應過來。
受制於家庭壓力、社會壓力、姐妹們竟被迫走「形婚」這條荒謬得令人又想哭又想笑的路,箇中苦況,實不足為外人道。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3 18:51
方愚
私家偵探 - (4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「你發什麼呆?」李家儀敲敲檯面。
「哦!對不起對不起。」倪響回過神來:「兩位請放心,我一定會竭盡所能,把那何先生查得徹徹底底。」
「好,有你這句話便成了。」李家儀給倪響支票:「先給你兩萬,多除少補。」
「謝謝。」
倪響發短訊給小王,讓他查查何先生的電郵微信和臉書。
----表面証據顯示,何先生是個不折不扣的同志。
但這是關乎兩個女郎的下半生幸福,倪響不敢掉以輕心,打算再找些人証物証。
小鄺這小子外表看來這麼前衛,骨子裡卻又保守又固執----他打死也不肯扮同志混入酒吧去接近何先生。
倪響沒他辦法,只好另尋門路。
她想起張世芬,自己唯一認識的男同志。
但兩人已經六年沒有聯絡了,倪響也不知人家還認不認得自己。
她硬著頭皮打電話給他。
「響姐----」電話那頭的聲音很驚喜:「想不到你會打電話給我,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我快把你想死了!說,你現在哪兒?我馬上過來找你。」
「小芬子。」倪響心頭一暖:「你也快二十四歲了吧?怎麼還是毛毛燥燥的?」
「你永遠是我的偶像,想見偶像又有什麼不對?」世芬理直氣壯地說。
「這次打電話給你,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。」倪響切入正題。
「赴湯蹈火,萬死不辭。」
倪響失笑,把何先生的事情告訴他,讓他去替自己打探消息。
「這事簡單。」世芬拍心口答應下來。「但事成後,可以讓我見見你嗎?」
「這個當然,我也打算請你吃飯報答你。」
「好,一言為定。」
過了兩天,世芬約倪響出來見面。
一看見倪響,那六呎高的英俊小生把她熊抱起來。「響姐,看見你真好!」
「小芬子,快放開我!」倪響給他抱得快要喘不過氣來。
「呵呵……」世芬放開倪響,但仍是握著她的手不放。
「六年不見,響姐還是這麼瀟灑帥氣。啊!不,是更瀟灑帥氣了!」
「好小子!嘴還是這麼甜!」倪響一掌拍在他肩膀上。「別廢話了,快把資料給我。」
「在這裡。」世芬把一個公文袋交給倪響。
倪響打開它,裡面全是何先生和一些男人的親蜜合照。
「這個小何我也認識,入這圈也有三、四年了。」世芬說:「他是個零仔,實在攣得不能再攣。」「但最近聽說他受不了家裡囉囌,打算找個女人辦形婚。」
倪響終於放下心來。
「響姐----」世芬低聲說:「你看我也找個女人假結婚好嗎?」
「你要仔細考慮清楚,一旦結了婚,便一輩子生活在謊言裡。而且,只要一個不小心,便會傷害很多人。」
「這個我也明白。但是,」世芬說:「我家裡的老佛爺有多專制,別人不知道,你還不清楚?要不是她,姐姐也不會……」
倪響打斷他的話:「今天就我倆聚舊,別提其他人好嗎?」
世芬馬上噤聲。
倪響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是過激了,低著頭輕聲說:「對不起。」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8 09:40
方愚
私家偵探 - (完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「響姐,你別怪我多口。」世芬大著膽子說:「你當年一聲不響便離開香港,六年來渺無音信,你知道姐姐為你吃了多少苦嗎?」
倪響想起當年,自己從行家口中探到情人張世蕎的訂婚消息,登時心如死灰,也難得去找她問明白,便打拾行李離開傷心地。
這些年來,倪響從雜誌也能知道她的近況----結婚才年許,便生下一對龍鳳胎;一家子經常乘私人飛機出國旅遊,手信都是上百份的送……
「姐姐一直派人打聽你的下落。」
「還找我幹嗎?」倪響苦笑。
「不如你親口問她。」
倪響怔怔地轉過頭,看見一副熟悉又陌生的臉容。
「你們慢慢談。」世芬一溜煙地逃掉。
「響----」世蕎伸出手,摸向倪響的臉。
倪響反應過來,馬上迴避開去:「胡太。」
世蕎的眼淚簌簌落下。
倪響急了:「你……你哭什麼?」
世蕎低泣:「……你為什麼不聽我解釋?你為什麼要躲著我?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?」
「過去的,不要再提了。」
「好,過去的不再提。」世蕎看著倪響的眼睛:「但你要答應我,以後也留在我身邊,好好愛我……」
倪響低喝一聲:「你胡說些什麼?這話要是傳了出去,你這豪門貴婦還做不做?」
「不做了,不做了。」世蕎噙著淚:「我回去便馬上跟他辦離婚。」
「離什麼婚?你們才慶祝了五週年結婚紀念。」
「我想得很清楚,不會再叫你受委屈。」世蕎抓著倪響的手臂:「離婚手續一辦妥,我們便到德國結婚。」
倪響掙開她的手:「你快放開我!我們的事已成過去,永遠也不要再提。」
「你說謊,你心裡只有我。」世蕎的淚顏上綻開了笑容:「我找私家偵探查過你,這些年來,你身邊一直沒有人。」
「你找人查我?」
「我只想確認你的心。」世蕎握著倪響的手:「你的心只有我,我的心也只有你----以後,我們一輩子守在一起,再也不分開。」
倪響歎氣:「蕎,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。」
「為什麼?你不能接受我和男人結過婚?生過孩子?」世蕎聲音發抖:「即使是形婚也不行嗎?」
「形婚?」倪響如中雷殛。
「不就是形婚?我不是寫信告訴你了?」
「什麼信?我沒有收到。」
「我把信藏在小芬子的中史課本裡,你替他補習時,一定會看到的,我還記得那天是復活節假後第一天上課。」
「復活節後?我對這一天倒有印象,小芬子和同學打架,書包給人扔到水渠裡,所有課本都泡了湯。」
世蕎掩著嘴。
「你們要真是形婚,」倪響的聲音輕顫:「那來的龍鳳胎?」
「試管嬰。」
「真的嗎?」倪響幾近失控地抓著世蕎的手:「你沒有騙我?」
「你不是私家偵探嗎?」世蕎把身子轉過去:「自己查去……」
-全文完-[/size][/font]
2015-4-10 14:30
方愚
登對 - (1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
]徐晚津第一次參加這種同志交友派對。
人們都悉心打扮了,可愛的、帥氣的、嬌媚的、硬朗的,叫人眼花撩亂。
但當晚津的目光一遇上她,便再也離不開去。
----她穿著樸素的套裙,把長髮紮成清爽的馬尾,在會場上不絕穿梭著,替賓客取飲品遞食物拍照片,一刻也不消停。
朋友小露發現了晚津的呆相,順著她的目光望去:「你幹嗎盯著人家?」
晚津問:「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嗎?」
「她是成悅和。」小露說:「常常牽頭舉辦一些活動給姐妹們消遣,是個很能幹很熱心的人。」
「真的是她。」晚津喃喃低語。
「你認識她?」
晚津點點頭,又搖搖頭:「她應該忘記我了。」
「那重新認識一下好了。」小露說:「跟我來。」
「不,先讓我弄清楚。」晚津問:「你可知道,她有沒有女朋友?」
「這個我也不大清楚,想知道很容易,可是----」小露皺眉:「你問這個幹嗎?」
晚津白了她一眼:「這問題真笨!」
「你……不會是對她有想法吧?」
「好不容易重遇她。」晚津點頭承認:「我不想再錯過。」
「……你對她……」小露幾乎說不出話來:「不會吧?她和你一點也不登對。」
「外表一點也不重要。」
「不重要?」小露望著悅和的背影:「你們身高相若,但她起碼比你胖三份之一。」
「不要這麼誇張!」晚津沒好氣地瞪她。
「我勸你考慮清楚。」
「不用考慮了。」晚津握著拳頭:「我決定追求她。」
小露沒奈何,只好在心裡為她禱告。
晚津鼓起勇氣,走近悅和,跟她打招呼:「這派對辦得很成功,你真是勞苦功高。」
「謝謝,你玩得開心便好了。」悅和那紅紅的蘋果臉掛著清甜的笑容。
「……你還記得我嗎?」晚津笨拙地問。
悅和敲敲額角:「你很面善,就是想不起在那裡見過。」。
「我是徐晚津。」晚津輕聲說:「一年前,你在一家療養院裡做義工,照顧過我。」
「晚津?」悅和吃驚:「那個患了厭食症的病人?你整個人也變了模樣,難怪我認不出來。」「你完全康復了嗎?真好!恭喜你!」
「謝謝。」晚津很高興悅和對自己還有印象:「當日全靠你鼓勵我,我才有今天。」
悅和直擺手:「千萬別這麼說,我只是稍盡棉力,全靠你自己堅持下去。」
「我想請你吃飯,向你好好道謝。」
「不用客氣了。」
「請你賞面。」晚津誠懇地說。
「好吧!」悅和爽快地和晚津交換了電話號碼。「我還要招呼朋友,失陪一下,你隨便玩。」
「好,你忙你的吧!」
晚津回到自己的座位,靜靜地看著悅和忙前忙後,心裡載滿了溫馨,嘴角不禁泛著淺笑。
不少人走過來向晚津搭訕,她一律溫和地婉拒了。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15 09:51
方愚
登對 - (2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派對結束,晚津跟悅和說:「我送你回家好嗎?。」
悅和彷彿吃了一驚:「謝謝你的好意,我會乘的士回去了。」
「乘的士也不是十分安全,我有車子,讓我送你吧!」
「真的不用。」悅和笑:「看我這一六五的身高,一百五的體重,怎會有這麼不長眼的壞人……」
晚津很不滿她的自嘲,直接打斷她的話:「如果我堅持呢?」
悅和看著她一臉認真,只好說:「那只好麻煩你了。」
來到停車場,悅和看著晚津的MINI COPPER,忍不住笑:「它怎麼載得動我?」
晚津咬著唇:「你別小看它,它肯定必然絕對可以把你安全送回家。」
「把它坐壞了,我可不會賠給你。」悅和笑著登上車。
一路上,兩人談談笑笑,三十分鐘的車程彷彿轉眼便到。
道別時,晚津問悅和:「你後天有空嗎?」
「後天是星期一,我每逢星期一要到青年中心教英文。」
「那星期二?」
「我要學書法。」
「星期三?」
「到撒瑪利亞防止自殺會聽熱線電話。」
「星期四呢?有空嗎?」
「上烹飪班。」
晚津百折不撓:「星期五?星期六?你總有一天有空吧?」
「真對不起,星期五聽音樂會,星期六約了舊同學聚餐。」
「那麽……」
「你為什麼不約我明天?」
「明天?」晚津一愕:「你明天有空?當然求之不得。」
「我明天要參加一個植樹活動,大約五點半結束,我們可以一起吃晩飯。」
「植樹?我可以加入嗎?」
「當然可以啊!」
「我明天來這裡接你好麼?」
「明天要登山,這車子真不合適,還是乘巴士較方便。」悅和淺笑。
「那好吧。」
第二天的天氣很好,白雲朵朵,微風輕拂。
悅和細心地指導著孩子們翻土,種樹苖,澆水,雪白的臉上掛著純淨的笑容,在和煦的陽光映照下,猶如天使般叫人心動。
----當年,就是這笑容,陽光般照亮了晚津心裡幽暗的角落,溫暖她冰冷的內心,讓她從抑鬱的泥沼裡一點一點地爬上來……
悅和發覺晚津在發呆,走過去:「怎麼了?有什麼問題嗎?」
晚津心裡一動:「我的手好像扭傷了,你可以和我合作種一顆樹麼?」
「好。」悅和爽快地答應下來。
她們找了個偏僻一點的位置,把樹苗小心種下,還放了一塊石頭作記號。
她們給樹苗取了名字----「天使」,並約定了半年後來看它。
活動結朿,她們去吃日本菜。
悅和很健談,也有絕佳耐心聽晚津說話,叫晚津如沐春風。
晚津借機會問她:「你天天有這麼多節目,女朋友不會投訴嗎?」
「女朋友?我要是有女朋友,那還需要這麼多節目?」
「是你太挑剔吧?」晚津打蛇隨棍上:「你有什麼擇偶條件?」
「懂我就可以了。」悅和說:「條件什麼的全不重要,總之感覺對了,『叮』的一聲,就是她。」「那你呢?可有拍拖?」
「我已單身了近兩年。」晚津大著膽子說:「現在想談戀愛想得快瘋了。」
「那你喜歡那類型的女郎?」
晚津目光灼灼地看著她:「我的理想伴侶是一個善良開朗樂觀積極熱愛生命的人。」
「這個說難不難,說易不易,就看有沒有緣份。」
「緣份到了,我一定會好好把握。」
「有信心已經贏了一半。」悅和拿起酒杯,跟她碰杯:「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。」
晚津笑得瞇起了眼睛。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17 11:21
方愚
登對 - (3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往後幾天,晚津不絕搜索枯腸找藉口約會悅和,想不到卻收到她的電話:「晚津,這個星期五晚上,你有空嗎?」
晚津趕緊回答:「有空有空。」
「你喜歡吃西班牙菜麼?我朋友介紹了一間新餐廳,說那裡的烤乳豬一級捧。」
「好好。」
「那我負責訂位,時間地址我會發訊息給你。」
「到時見。」
----悅和居然主動約會自己?難道她對自己也有一點點意思?晚津一整天笑不攏嘴。
到了星期五,精心打扮的晚津早了十五分鐘到達約會地點。
卻看見悅和早已在座。
晚津心裡暗叫「糟糕」,連忙兩步拼作一步,走上前去。「對不起,我遲到了。」
「你沒有遲到,是我早到而已,我們可以先點些飲品,」悅和說:「蘭妮也應該快到了。」
晚津猛吃一驚:「誰是蘭妮?」
「一個善良開朗樂觀積極熱愛生命的可人兒。」悅和朝她眨眨眼。
「你……」晚津倒抽一口涼氣:「你想替我做媒?」
「我有個綽號叫『金牌冰人』,但等閒不會輕易出手。」悅和笑:「我是看在你這麼想拍拖的份上才把手上的皇牌介紹給你。」
「她不單有內在美,更有外在美----人長得漂亮,身材也標準,和你絕對登對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看,她來了。」
蘭妮明眸皓齒,笑語嫣然,的確是個極具吸引力的俏佳人。
為了顧及悅和的顏面,晚津強自打起精神,努力應酬著,總算賓主盡歡。
飯後,悅和向晚津打著眼色,暗示她送蘭妮回家。
晚津裝作看不見。
蘭妮跟她們道別,自行乘的士離去。
悅和氣得直瞪著晚津。
晚津陪著笑臉,把悅和帶到自己停泊車子的地方。
悅和看著那輛四驅車,好奇地問:「換新車了?」
「是的,你覺得怎麼樣?」
「是我的夢想座駕呢!」悅和愛不釋手:「但對你來說,似乎太大了一些。」
晚津不加思索地回答:「最重要是你可以坐得舒舒服服。」
悅和明顯地愣住了。
晚津輕聲說:「我想請你當它的女主人,你可以答應我麼?」
悅和強笑:「你……你開什麼玩笑?」
晚津凝視著她的眼睛:「我是很認真的,請你答應當我的女朋友,我保証會全心全意待你好,讓你一輩子也快快樂樂。」
「為什麼是我?」
「你是我的天使。」晚津的目光極盡溫柔:「沒有你,根本沒有今天的我,是你讓我重新活過來的。」
悅和不禁苦笑起來:「你要報恩?什麼年代了?還以身相許?」
「我是真的愛上了你。」晚津一字一字地說:「如果是為了報恩,那陳醫生李姑娘黃院長,怎麼算也應該排在你前面吧?」
悅和心裡亂成一片:「……可是我和你的差距太遠了,一點也不登對……」
「什麼不登對?」晚津急得抓住她的手:「你不是說過,只要感覺對了,條件什麼的完全不重要嗎?」
「這……」
「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嗎?」晚津軟語哀求:「求你了。」
看著晚津眼裡一片摯誠,悅和不得不敗下陣來:「……那……就讓我們試試吧!」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20 09:40
方愚
登對 - (4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「萬歲!」晚津高興得忘了形,伸手便想把悅和擁進懷裡----但她的手根本夠不到,很勉強才摟住了她的腰枝。
悅和的身體有點發僵,晚津不禁尷尬地放開手。
「晚了,送我回家吧!」悅和悄悄別轉臉。
「遵命。」
晚津把悅和送到她家的大門口。
「晚安。」晚津想親吻悅和的前額,但又怕重蹈覆轍,只好放棄了。
悅和看見晚津的臉色,心裡一軟,主動在她的臉頰印下晚安吻。
晚津吃驚地掩著臉,悅和看見她的呆相,不覺羞紅了耳朵。
晚津卻不肯放過她了,捧起她的臉,深深吻下去……
晚津和悅和正在熱烈交往中。
----晚津知道悅和沒什麼戀愛經驗,自己一定要多作主動。可恨的是,晚津自己的經驗也不多,也一直是被追求的一方。對於追求女生應該做什麼,不應該做什麼,也是似懂非懂,只好整天上網找高人指點。
幸運的是,悅和大方爽直,不會做作,不扮高深,總是坦坦白白地把心裡感覺告訴晚津----對晚津來說,這女友值一百分。
甜蜜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,轉眼便到了她們相戀三個月的紀念日。
晚津早訂了燭光晚餐,準備了鮮花和禮物,打算和悅和好好慶祝一下。
晚津接悅和下班,正駛往餐廳途中,手提電話響起。
晚津按了免提鍵。
小露的聲音傳來:「晚津,你老友我二十五歲大壽,你也不來跟我喝杯酒,真叫人心淡。」
「對不起對不起!」晚津連忙道歉:「我今天真的沒有空,過幾天再替你補祝生日可好?」
「過幾天?過幾天我到法國唸設計課程,九個月後才回來。」
「這……」晚津很為難。
悅和在一旁聽得明白,跟晚津說:「你去參加生日會吧!不用管我了,我們吃飯什時候也可以。」
晚津搖頭:「今天我一定要陪著你。」
悅和沒奈何:「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。」
晚津深自慶幸自己有一個這麼通情達理的女朋友。
當晚津跟悅和手牽手出現在大伙兒面前,眾人臉上也帶著絲絲古怪的神色。
「晚津,不給我介紹一下新女友麼?」
晚津聽到這聲音,馬上皺起眉頭,轉過臉來瞪著小露。
「不關我的事,是她不請自來……」小露吶吶地說。
那漂亮婀娜的女郎向悅和伸出手:「你好,我是艾美。」
「你好。」悅和跟她握握手。「我是成悅和。」
「成小姐真有福相,對我這種怎麼吃也吃不胖的人來說,真是又羨慕又妒忌。」
「艾美小姐真會說笑。」悅和微笑。
「不是說笑,以前晚津總是投訴我實在太瘦了,抱著怪硌人的。」
晚津低叱:「你亂說些什麼?」
「我沒有亂說。」艾美挑眉:「這裡每一個人也知道,我們以前有多恩愛……」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22 09:29
方愚
登對 - (完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晚津狠狠地打斷她的話:「你都說是以前了,現在我和你連普通朋友都不是,請你不要在我女友面前胡說八道。」
「我知道,你還是很生氣。但沒有愛,何來恨?你根本沒有放下我,你和她在一起,不過是想氣我……」
「即使你要氣我,也應該找個好一點的----居然是這種貨色?這簡直是侮辱我!」
「還是你想試試新口味?好吧!我很大方,就讓你玩玩,玩厭了便趕緊回家……」
「你這瘋子!」晚津氣紅了眼睛,推開她,拉著悅和離去。
一路上,兩人也沒有說話,車廂內的氣溫迫近零度。
「你不要理會那瘋子的瘋言瘋語!」晚津把車子停在路邊,決定跟悅和說清楚。 「我對你是很認真的,我要和你走一輩子,你一定要相信我。」
「……你和她,真是一對璧人……」悅和輕聲說。
「你聽到我的說話麼?」晚津搖著她的肩:「她是過去式,我和她絕無可能再走在一起了。」
「即使不是她,也應該是別的漂亮女郎,為什麼是我?」
「我不是早說過了嗎?我愛你的笑容、我愛你的個性,在我眼中,你是獨一無二的天使。」
「我們走在一起,只會成為別人的笑柄。」
「我才不管別人說什麼!」晚津低吼:「你究竟要我做什麼才肯相信我?」
悅和歎了口氣:「回去吧!」
不管晚津如何信誓旦旦地再三保証,悅和心裡還是很不安。
----別人眼裡的訝異和嘲笑,不絕在她腦海裡回播----這麼不相登的一對,簡直叫人們眼球受罪……
雖說別人的看法不重要,但晚津自己呢?她早晚也會厭倦姿色平庸的自己……
悅和覺得大家冷靜一下比較好。
碰巧公司正物色人選到北京主持新方案,需時兩個月。
悅和遞上申請書,很快便給批准了。
悅和告訴晚津,自己要出差兩個月,晚津也沒有什麼大反應。
悅和來到北京,整整六十天,晚津音信全無。
悅和縱然難過,卻也鬆了一口氣----晚津終於放棄了……
悅和回到香港,收到晚津的訊息:「明晚七時,老地方。」
悅和想,與其這樣不明不白無疾而終,不若開心見誠交代清楚----始終再見亦是朋友。
悅和依約來到這餐廳。
侍應把悅和帶往預訂的位置,悅和瞥見那人渾圓的背影,跟侍應說:「那不是我的朋友,是不是弄錯了別人的桌子?」
「今天只有一位徐小姐訂位。」侍應說。
悅和只好走過去。「這位小姐----」
那人聽到悅和的聲音,站起來,面對著她:「兩個月,增肥二十磅。我的營養師說,只要我堅持下去,150磅的目標指日可待----到時候,我會向你求婚,你會答應我麼?」
悅和淚眼迷濛,拚命點著頭……
-全文完-[/size][/font]
2015-4-24 09:22
方愚
祖母 - (1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「這件事,我不想讓祖母知道。」蒲茵蕘說。
傅思源看著自己的一雙手:「紙包不住火。」
「事在人為。」
思源牽牽嘴角----正確,事在人為,燈籠還不是人做出來的?
「橫豎祖母在瑞士過著半隱居的生活,早已不問世事,只要我們不到處宣揚,相信可以一直暪著她。」
思源看了茵蕘一眼----呵!兩人通力合作暪天過海?真虧她想得出來。
「如果,」茵蕘的聲音帶著急切:「我們索性不公開事情,那就更加穩妥。」
不公開?這樣子名存實亡,也太令人難堪了。
「真的不能讓她知道,不能讓她失望。」茵蕘咬著唇:「畢竟,是她一力撮合我們的。」
那微微抖顫的聲音透露著濃得化不開的愛意。「我知道這是難為你……」
思源連忙阻止她再說下去。難為?祖母怎樣待自己?「難為」這兩個字,非但絕不能說,連想也絕對不能想的。
「你答應嗎?」
思源點點頭----答應,為什麼不?她是這樣愛自己的祖母,心甘情願為她犧牲良多。不見天日的不單是自己,暗自神傷的也不單是自己,兩個人所承受的壓力和委屈是完全對等的。
祖母----思源愛她。思源對她的感情,絕對不遜她的親生孫女。思源同樣願意做任何事,換來她快快樂樂過每一天。
有什麼比一個遲暮老人的心更脆弱?下一代的一點點不如意不妥當也會令她提心吊膽、寢食難安。
要是給她知道了這件事,她怎會不傷心失望?
現在,她那爽朗的笑聲只有在思源和茵蕘承歡膝下的時候才會出現。她們越是表現得恩恩愛愛,她便越加滿足和順心,臉上那「人生若此,夫復何求?」的神色更是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。
在有生之年,她們不能多給她帶來歡欣喜樂,還要她為這兩個不肖女擔煩苦惱?她們真是枉為人了!
是的,思源答應,她舉腳贊成這提議。
----誰說的?婚姻是兩個人的事?結婚不是,離婚更加不是。
茵蕘的眉頭舒展開來。「你有什麼條件嗎?」
思源挑眉,心中有氣----條件?什麼條件?贍養費若干若干?
作為一個自尊心特強的人,思源覺得自己應該拂袖而去的。但她回心一想,茵蕘這種「金錢可以解決一切」的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了,相處了這些日子,思源早已知道,她本性不壞,只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。
「不,我沒有任何條件。」思源頓了一頓:「辭職信早準備好了,我打算在下星期一的董事會提出,三個月後,我便可以正式離開公司。」
「辭職?你要離開蒲氏?」茵蕘彷彿大吃一驚:「為什麼?」
思源抬眼看著她----眼裡沒有嘲弄,嘴角也沒有揶揄,她是真心要問為什麼的……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27 09:27
方愚
祖母 - (2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思源歎了口氣:「留下來有什麼意思呢?蒲氏是蒲家的家傳祖業,是祖母的一生心血。她的心願,是希望可以讓蒲氏一代一代地承傳下去
----那時候,她把蒲氏交給我,是因為我是你的太太,是她半個孫女。」
「但現在一切已變得不一樣了----離了婚,我便是一個外人,我以什麼身份,什麼資格去管理蒲氏?何必留下來自討沒趣?」
「不,你不能走!」
「你聽我說……」
「不,你先聽我說!」茵蕘打斷她的話:「祖母把蒲氏交給你,是因為你本身的才幹和魄力。你跟了祖母這麼多年,應該很清楚她----她做事一向對事不對人,你真的以為祖母會把偌大的祖業放在一個虛無飄渺的名份上?」
「這些年,」茵蕘說:「我知道你不是一跤跌在青雲裡的。你加入蒲氏,由最初級的見習做起,一步步、一步步地走上來。當中經歷過什麼,旁人不清楚,你自己還不知道?」
思源看著她,心裡滿是詫異----眼前人真的是那不識世事的蒲家大小姐麼?
「沒意思?自討沒趣?這只是你的借口。」茵蕘盯著她的眼睛:「真正的問題是你心裡把那些看得更重要----祖母?還是自尊?」
思源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----她竟然明白。是的,就是這兩個字,「自尊」。
什麼是才華?什麼是能幹?人們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。能夠在短短十年間爬上這位置,還不是靠著後台硬?
一口咬定思源是弱智白痴低能兒,但偏偏吹托哄騙手段一流,把主子服侍得熨熨貼貼,於是扶搖直上,平步青雲。
用功,至少要比他們用功二、三十倍,要出色得讓別人黯然無光。不能輸,少勝也不可以,一定要大獲全勝,把對手拋離得連影子也沒有----
只有這樣,人們的嘴巴才可以勉強堵住。
多少次,思源痛定思痛,想趁著雄心壯志還沒有磨光,離開蒲氏,出去闖一闖----能夠打出一個名堂來固然好,即使不能,也總勝過留在蒲氏受盡閒氣。
但祖母,她對思源的關懷愛護體恤栽培----她是最慈愛的母親、最嚴格的老師,最貼心的知己。只要一想起她灌注在自己身上的心血,對自己的期望,思源便不得不打消念頭。
「請你留下來!」茵蕘誠懇地說:「為了祖母。」
思源只得點點頭。
兩星期後,她們來到比利時。
----三年前,她們在比利時結婚,現在離婚,也必須回到當地才可以辦理手續。
兩人在分居協議書上大筆一揮----半年之後,正式離婚,各不相干。
思源離開律師樓,神差鬼使地來到了當年結婚的教堂。
----那天,陽光普照,綠草如茵,天使般的茵蕘帶著笑,赤著足,向自己一步步走來----那一刹那,思源真心相信,她倆可以白頭到老……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4-29 09:22
方愚
祖母 - (3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一陣電話鈴聲把思源拉回現實。
「你在什麼地方?」那是茵蕘。
「我還在本市。」思源問:「發生什麼事?」
「祖母要給我們驚喜,幸好朱看護偷偷通知我----她明晚七時抵港。」
思源呻吟了一下:「這老頑童!」
「最近的班機在兩小時後起飛,你馬上來機場,我們立刻回港。」
「好。」
思源趕往機場和茵蕘會合。
「即使趕得及回港,也趕不及搬回大宅。」思源緊皺著眉:「要是給她知道我已經搬了出去,事情一定會給拆穿。」
「我已吩咐了王管家,給你買些衣飾用品,把睡房重新佈置成以前我們同住時的模樣。」
思源想不到她想得這麼週到。
想了一下,思源說:「我們應該要先夾口供,免得露出破碇。」
茵蕘同意了。
「你最近忙些什麼?」
----這是什麼鬼問題?參加速配約會麼?思源尷尬得想咬自己的舌頭。
茵蕘卻認真地回答:「游水,早午晚各一次。」
「你不是不懂游水麼?」思源很意外:「為什麼會突然愛上了?」
「醫生建議我多游水,對我的病情很有幫助。」
思源猛吃一驚:「醫生?你沒什麼事吧?」
茵蕘低聲說:「雷諾氏病。」
「什麼?」思源如中雷殛。
「我患了雷諾氏症,已經半年。」
思源急得抓住茵蕘的手臂:「這麼重要的事,你為什麼不告訴我?」
茵蕘掙開她的手:「這事只對我重要,對你來說,什麼也不是。」
「你是我的太太,你患了這麼嚴重的病,怎麼可以隱瞞我?」
「我沒有瞞你。」茵蕘牽牽嘴角:「梳妝檯上一直放滿了藥瓶,是你選擇視若無睹。」
思源全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乾。
「對不起!」
「不用說對不起。」茵蕘的神色很平和:「這是我的私事,與你無關。更何況,我們已簽了紙辦離婚,我們很快便是陌路人。」
「可是,我答應過祖母,會好好照顧你。」
茵蕘忍不住「噗嗤」一聲笑了出來。
思源的指甲都陷進手心裡:「要是我知道你患了病,我絕對不會同意和你離婚。」
茵蕘挑著眉:「你是可憐我麼?請把同情心留給其他有需要人士----我一點也不需要。」
思源狠狠咬著唇。
「好了,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想。」茵蕘說:「讓我們好好休息,回到香港,便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應付祖母,絕不能露出馬腳。」
思源深呼吸了幾次,把汹湧的心緒強自壓下去……
茵蕘睡熟了,整個人給薄被嚴嚴密密地包裹著,只露出鼻子以上的地方,看起來,就像一個春卷。
思源看著她孩子氣的睡容,心裡暗暗發痛。
這女郎,分明還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,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?
----她出生在大富之家,她漂亮迷人聰明率真,她是人們眼中的天之驕女,可是,上天卻沒有真正善待她。
才八歲,父母已交通意外離世,只剩下她和祖母相依為命。
十九歲,她失戀,在療養院住了兩年。
二十三歲,勉強自己嫁給一個不愛的女人。
二十六歲,患上雷諾氏症……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5-4 13:42
方愚
祖母 - (4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突然,思源很痛恨自己。
----為什麼明明知道她對自己沒意思,卻要受祖母的鼓勵追求她?
----為什麼明明清楚她心裡從來沒有放下前度,卻厚著臉皮向她求婚?
----既然已立誓愛她疼她一輩子,為什麼不能堅持下去?
她一個小女人,身染頑疾,無依無靠,究竟吃了多少苦頭,流了多少眼淚?
「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,支持你、照顧你,不會再讓你孤單了。」思源喃喃低語:「請你給我機會好嗎?」
這時候,茵蕘翻翻身,背著思源。
----連在睡夢中也不願意聽到這麼虛無飄渺的話嗎?
思源握緊自己的拳頭。
下了飛機,思源直接隨茵蕘回到蒲家大宅。
佣人看見她,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,想是王管家早給她們上課了。
茵蕘要回房休息,思源厚著臉皮跟上去。
「你睡客房吧!」茵蕘說:「袓母一向睡得很早,她不會發現的。」
「這樣太危險了,還是同睡一房比較穩妥。」思源低聲說:「你要是介意的話,我可以打地鋪。」
「不能這麼委屈你,同床便同床吧!」茵蕘想了一下:「但事先聲明,我的睡眠一向質素不大好,可能會打擾你安眠。」
思源心裡猛然一痛。「不要緊。」
晚上八時半,她們剛吃過晚飯,門鈴響起。
思源和茵蕘交換了眼色。
「驚喜?」
一頭銀絲,一臉笑意的老太太向著她們擠眉弄眼。
「祖母----」茵蕘撲進她懷裡:「我想死你了!」
「我的心肝寶貝,祖母也想死你了!」祖母深深親吻茵蕘的臉頰。
「怎麼突然回來了?醫生批准了嗎?別告訴我你是偷走的。」思源皺著眉:「明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清楚,反對無效。」
「總是說掃興的話,真不懂討人歡喜。」祖母放開茵蕘,上前擁抱思源:「但即使這樣,祖母還是很愛很愛你。」
思源心裡一熱,也伸手把她緊緊擁抱著。
乘了十多小時的長途飛機,不要說祖母是上了年紀的人,就是年輕人如思源和茵蕘,精神也快要支撐不住了。
但祖母就是拉著她們的手話家常。
她們軟硬兼施,好不容易才把祖母哄回房間休息。
思源告訴茵蕘,自己今晚會睡在書房裡。
茵蕘看了她一眼,不說什麼。
思源做事從來不解釋,現在卻不想茵蕘誤會。「我打算請兩星期大假陪祖母,今晚要把工作預先安排好。」
「注意健康。」茵蕘回房去。
簡單一句話,卻叫思源心裡溫暖。
接下來的日子,思源茵蕘整天伴在祖母身邊,陪她晨運吃茶探朋友看大戲遊山玩水。
三個人睡飽吃、吃飽玩、玩飽睡,嘻嘻哈哈過每天。
思源一輩子沒有這麼逍遙自在過。
與其說思源和茵蕘陪祖母,不如說祖母陪她們。
----說起吃喝玩樂生活情趣,祖母比她們懂得更多。
在祖母面前,思源和茵蕘很有默契地表現著恩愛甜蜜。
----她們嘴裡不說,心裡卻不得不承認,比起拍拖時,兩人現在相處得更融洽愉快。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5-6 09:16
方愚
祖母 - (完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這是快樂假期的最後一天。
晚飯後,三人圍坐在地氈上,玩「真心話大冒險」。
第一圈,思源勝,祖母負。思源問她可有聽醫生的話少吃朱古力。祖母不答,選擇行貓步。
第二圈,茵蕘勝,祖母負。茵蕘問她今年可有偷偷滑雪。祖母不答,選擇扮小狗撒尿。
祖母說思源和茵蕘合力欺負她老人家,硬要她們回答她的問題,要不,便在她面前舌吻十分鐘。
「你問吧!」思源沒奈何。
「你們是不是在鬧離婚?」
思源和茵蕘給震住。
「不願意回答嗎?」祖母氣定神閒:「那舌吻吧!」
「……是的。」思源咬咬牙。
「因為不再愛對方了嗎?」
她們對視了一眼,垂下頭。
「不願意回答嗎?」祖母再接再勵:「那舌吻吧!」
茵蕘猛然抬起頭,紅著眼睛:「她從來沒有愛過我,和我結婚,不過是想報答你的知遇之恩。」
「胡說!」思源低吼:「我要報恩,自會努力工作,怎麼會以身相許?我是真心愛你,才會向你求婚的。」
「真心愛我?」茵蕘嘶聲說:「結婚三年,親熱不到二十次,你是帕拉圖的信徒嗎?」
「你真想知道原因?」
「不用你說我也知道----你不愛我,當然不願意碰我。」
「我不願意碰你,是因為----」思源猛一咬牙:「你在我們親熱時,口裡唸著別人的名字!」
「……」茵蕘一臉蒼白。
「你從來沒有愛上我,你答應和我在一起,不過是聽祖母的吩咐。」
「我沒有!你冤枉我!」茵蕘嘶叫著:「是你自己外面有人,卻把責任推在我身上。」
「好了。」祖母擺擺手,阻止她們吵下去。「思源,你說茵蕘唸著別人的名字,她唸的是什麼?」
「我不記得了。」
「你仔細想一想。」
「……不是米妮,便是安妮……」
「會是妮妮嗎?」
「我真的記不清了。」思源捧著頭:「總之不是思源,米妮安妮妮妮,又有什麼分別?」
「要真是妮妮的話----」祖母說:「你便是誤會了茵蕘。」
「誤會?」
「妮妮是我們的家鄉土話,是『愛你』的意思。」
思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「茵蕘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。」祖母一字一字地說。
茵蕘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下來。
「你們對自己,對對方,完全沒有信心。」祖母說:「你們總是覺得,對方並沒有真正愛上自己,選擇和自己在一起,全因為順從我的意思
。」
「這想法真是荒謬得令人發笑!時光倒流七十年嗎?婚姻大事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?明明是你們自己兩情相悅,卻把我當借口。」
「兩人相處出現了問題,第一時間不是想辦法解決,卻儘往向壞方向想。」
「要是你們對對方真的沒一絲感覺,怎麼可能拖得了三年?只怕三個月也拖不下去吧?」
「什麼事也拿老人家來當擋箭牌,真真沒出色!」
「我才懶得管你們。」祖母打著呵欠,走回睡房。「晚安。」
思源的手在抖,聲音也在抖:「茵蕘,我求求你,求求你原諒我!」
茵蕘一邊哭一邊大力擂著思源的胸膛:「……不原諒不原諒,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……」
-全文完-[/size][/font]
2015-5-8 10:04
方愚
騙子 - (1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「名章,你這兩天總是皺著眉。」莫芷純的指尖輕掃洛名章那好看的眉頭。「你有什麼心事,可以告訴我麼?」
「沒什麼。」名章握著芷純的手,放在唇邊親吻。
「你不適合說謊呢!」芷純把頭伏在名章的肩膀上:「你答應過什麼事也不瞞我的。」
名章輕撫她的秀髮:「我不想你為我操心。」
「我是你的誰?」芷純抬起頭,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。
「我知道你關心我。」名章把前額抵著她的前額廝磨:「但這件事你幫不了我,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。」
「你不說出來,怎麼知道我幫不了忙?」
名章歎了口氣:「公司出了點問題,需要一筆錢週轉。」
「那需要多少?」
「二十萬。」名章說:「本來只是小事情,但碰巧我上個月才把現金投放在一隻基金上,如果現在套現,至少損失百份之六十。」
「二十萬……」芷純沉吟了片刻:「我有些積蓄,再賣點股票,應該可以湊得出來。」
「你湊得出來?」名章一喜,卻又隨即搖搖頭:「即使你湊得出,我也不會要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我洛名章再不濟,也絕不花女人錢。」
「什麼女人錢?」芷純提高了聲音:「我不是別人,我是你的女伴,你有困難,我怎能袖手旁觀?」
「我知道你對我好。」名章說:「但這是原則問題……」
芷純打斷她的話:「什麼原則?錢又不是白送給你的----當我借給你,年息三厘。」
名章輕吻她的鬢邊:「年息五厘,否則我寧願問銀行借。」
「傻瓜!」芷純含笑送上香唇。
過了兩天,芷純把一張二十萬的現金支票交給名章,名章給她寫了借據。
兩個月後,名章連本帶利把錢還給芷純,再另外送她一個名牌手袋。
三個星期後,名章告訴芷純,有個很難得的投資機會,只需要一百萬,最多半年,便可以把錢翻上幾倍。
名章說,事成後,她們便到外國註冊結婚。
於是,芷純把手上的股票全部賣掉,再問父母和朋友借錢,總算湊足一百萬,交給名章。
名章出差。
芷純再也沒有見過她了……
************************
一轉眼,兩年過去。
這夜,芷純加班,肚子餓了,便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吃東西。
許是廚師下了重手,那碟星洲炒米辣得芷純幾乎要冒煙。
雖然芷純不想浪費食物,但她硬嚥了兩口,實在吃不下去,只好放棄。
芷純剛走到街角,便發現自己忘了拿雨傘,只得折回快餐店。
芷純看見有人坐在她剛才的位置上,埋頭吃著那碟星洲炒米。
----這些事,芷純聽過不少,卻從來沒有遇過,她覺得很尷尬。
芷純還在猶豫著應不應該走過去,那人已經吃完了。
那人抬起頭來----
芷純全身僵住。
那人也發現了芷純,面色一變,倉皇逃離現場。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5-11 11:18
方愚
騙子 - (2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芷純反應過來,連忙追出去。
那人的左腳一拐一拐的,根本走不快,芷純輕易抓住對方的肩膀。「名章----」 名章轉過臉來,聲音嘶啞:「我沒有錢還你,你想報警便報吧!」
芷純看著名章,只見她瘦了許多,臉色臘黃,兩眼黯淡無光,整個人像是老了十年。
「你的腿……」芷純輕聲問。
「報應。」名章牽牽嘴角:「你要報警便趕快打電話,不要囉囉囌囌好嗎?」
「我從來沒有想過報警。」芷純搖搖頭:「你這樣做,一定有你的苦衷。」
「沒有苦衷。」名章低吼:「我就是一個騙子,專門騙財騙色,根本是死有餘辜!」
「即使這是事實,」芷純低聲說:「我也不會怪你。」
「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?」
芷純緩緩地說:「你曾經帶給我這麼多的快樂,那些錢,就當是付賬吧!」
「難得你這麼看得開。」名章挑挑眉:「那好,我倆算是兩清了,希望永遠也不要再見。」
名章一把推開芷純,往前走。
芷純攔著她的路。
「你還有什麼事?」名章很不耐煩。
「你的日子過得不大好,我想我可以幫助你。」
「幫助我?」名章「噗嗤」一聲笑了出來:「你不報警拉我坐牢,還打算幫助我?你以為自己是聖母瑪利亞麼?」
「我不是聖母瑪利亞。」芷純輕聲說:「我只是……看不得你吃苦。」
「你在同情我?也是的。」 名章自嘲般笑笑:「我的腿廢了,還要偷吃人家的剩飯,這和乞丐有什麼分別?既然你心地這麼善良,不如就施捨我一百幾十吧!就當作日行一善好了。」
「不要說這些話好嗎?」芷純哀求著:「只要你不放棄自己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----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支持你。」
名章兩眼變紅,咬著唇,沒有再說話。
芷純把名章送回家。
「好了,我平安到家了。」名章說:「你早點回去吧!」
「這地方怎麼住人?」芷純打量著這個不到六十呎的劏房。
「這裡租金便宜,想租的人還要排隊。」
「名章----」芷純的聲音如水般溫柔:「不要住在這裡了,搬回來和我同住吧!」
「謝謝你的好意。」名章一口拒絕:「我在這裡住得很好。」
「這裡連獨立廁所也沒有,你怎麼可能住得慣?」芷純誠懇地說:「搬到我家,起碼可以把房租節省下來。」
名章捧著頭:「……你……為什麼會這樣傻?」
芷純沒有回答,卻緊握著名章的手不放。
終於,名章跟芷純回家去。
芷純讓名章在沙發上坐一會,自己進入浴室調洗澡水,並準備好新毛巾和更換的衣服。
名章半躺在浴缸裡,全身都給暖哄哄的熱水包圍著,鼻腔瑩繞著薰衣草的清香,緊繃的心弦一下子便給放鬆了。
芷純看見名章進了浴室快一小時也不出來,不由擔心起來。她敲敲門,沒回應。把耳朵貼在門上細聽,也聽不見什麼聲音,心一急,便推門進去。
原來名章盹著了。
芷純怕她著涼,連忙喚醒她。「名章,醒醒,回房再睡吧!」
名章睜開惺松睡眼,看見芷純,猛吃一驚,連忙把整個人藏進水裡。
芷純也尷尬不已,慌忙退出去。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5-13 09:24
方愚
騙子 - (3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當名章回到客廳,看見沙發上擺放著被鋪。
「明天我會把書房收拾好,今晚你睡房,」芷純說:「我睡客廳。」
「這怎麼可以?」
「你的腿不好,怎麼睡沙……」芷純看見名章臉色微變,馬上閉嘴。
「讓我睡廳,不然我寧可回去睡劏房。」
芷純拗不過,只好由她。
名章睡在沙發上,感覺卻比睡在六星級酒店的睡床上還要舒服,一下子便睡熟了。
第二天,芷純早早起床,為名章弄她喜愛的火腿炒蛋三文治,愛爾蘭咖啡。
「……你還記得……」名章垂下眼睛。
芷純溫柔地說:「你的一切,我也記得清清楚楚。」
名章低下頭來默默吃著早餐。
芷純請了假,陪名章去看物理治療。
治療師替名章做了幾項測試。「情況比想像中好,只要你不怕吃苦,積極做物理治療,加強鍛煉小腿筋骨,終有康復的一天。」
「真的嗎?」名章激動得雙手也顫抖起來。
芷純把手伸過去握著她的手:「我會一直陪著你。」
她們離開治療中心,來到髮型屋。
髮型師替名章剪了一個清爽利落的短髮,名章登時回復了三分往昔的神采。
她們接著去百貨公司。芷純為名章添置了好一些衣服鞋襪,算得上滿載而歸。
回到家,芷純讓名章去休息,自己則到廚房準備晚飯。
名章看著餐桌上的菜餚----八寶鴨、蝦子海參、蟹肉扒豆苗,西洋菜鴨腎煲豬踭湯,全部也是自己愛吃的東西。
「你怎麼會做這些?」名章的聲音微顫:「以前你只懂煎蛋和炒蛋。」
芷純緩緩地說:「那時候,我特意去上烹飪班,想等你回來時給你驚喜……」
名章狠狠咬著唇。
「儘量多吃一些。」芷純為名章挾菜:「你太瘦了,還是胖一點比較好看。」
「……你……不要待我這麼好。」
芷純輕聲說:「只要你給我機會,我會一輩子待你好。」
「我根本不值得!」
「也許吧!但我真的管不住我的心……」
「……傻瓜,你這傻瓜……」名章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桌面上。
芷純走過來,輕柔地替她抹淚……
往後,名章每天花上兩小時做物理治療,還早晚各游一次水。
她找了一份兼職,在律師行當資料輸入員,晚上還進修英文。
芷純待名章溫柔體貼呵護備至。
兩人相依為命,日子過得平靜愉快。
半年後----
芷純下班回家,只見一屋子黑漆漆的。她摸索著電燈開關,按下,卻沒有一絲反應。
「驚喜?」驀地,洋燭亮了,名章捧著一大束紫玫瑰向她盈盈走來。
「你的腿……」芷純睜大了眼睛。
「物理治療師說已經大致康復了。」名章在她面前踏了幾下快步:「這全是你的功勞。」
芷純笑得極開懷:「全靠你自己努力才對。」
「讓我們來好好慶祝一下!」
她們喝著紅酒,吃著心型牛扒,相擁著跳慢舞。
她們的臉相距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,終於,吻在一起。
----這半年以來,她們極守禮,最親蜜的動作不過是拉拉手。名章很自卑,自覺是個半殘廢的人,不想拖累芷純,所以從不敢向她走近,即使芷純主動親近她,她也迴避開去。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5-15 11:10
方愚
騙子 - (4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今天,名章的心結終於解開。
名章緊緊擁著芷純,往睡房走去。
名章扶著芷純在床上躺下,自己也躺在她的身旁,捧起她的臉,珍而重之地吻下去。
名章的唇火燙,溫柔而虔誠,在芷純的嬌軀上一分一寸地留下自己的印記。
芷純那嬌媚的低吟猶如號角,激發著名章的無窮鬥志,她使出渾身解數,誓要令芷純得到最極致的快樂……
芷純在名章的懷裡癱瘓著。
「芷純,我愛你!」名章在芷純耳畔喃喃地說。
「真的嗎?」芷純轉臉,正視著名章的眼睛。「你真的愛我?」
「我愛你!」名章眼眸亮如晚星:「我永遠也不會騙你!」
「你只給我口頭承諾?」芷純撫著名章的薄唇:「你要我相信你,應該拿出証明來。」
「我現在沒辦法証明什麼,只有時間才可以証明這一切。」
「不,你還有辦法叫我相信你。」芷純輕咬名章的耳垂:「……給我……」
名章身軀一僵:「……你想要我?」
「想得快要發瘋了!」芷純的聲音充滿魅惑:「我也想你快樂……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不願意嗎?不要緊。」芷純輕輕一歎:「你對我有所保留,我是明白的。」
「不是的。」名章發急:「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」
「別說了,我不介意等,我會一直等,等你說願意。」
「……我是真的真的愛你……」名章牽著她的手,往自己身上帶……
天亮了。
芷純一夜未眠。
她一直看著自己那暗紅的手指。
----沒有,芷純根本沒有原諒名章,她恨不得把名章碎屍萬斷。
----這半年來,芷純對名章刻意奉迎,就是要搏取她的真心。
----芷純要她嘗嘗那痛徹心屝的滋味……
往後,兩小口子的日子過得如膠似漆。
----她們編織著將來,制定儲蓄計劃,打算一年後到荷蘭結婚,連教堂也選好了。
這天,名章從夜校放學回家,正要掏出鎖匙,卻聽到屋內傳來了隱隱約約的男女嬉笑聲。
名章不以為然,直覺認為這不過是電視機裡的聲音。
大門給打開----兩副身體在沙發上糾纏。
名章的手提包跌在地上,發出聲響,驚醒了那兩個人。
芷純從那男人的懷裡坐起來,淡淡地開口:「這麼早便回來了?」
名章張張嘴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「你好。」那男人匆匆整理一下衣服,站起來向名章伸出右手:「你就是名章吧?我是黃偉良,芷純的未婚夫。」
「未婚夫……」
「這大半年來我一直在澳洲工作。」國良說:「幸好芷純有你這好姐妹陪伴她照顧她,我真的很感激你。」
「好姐妹……」
「下個月我們結婚,再跟你好好喝上兩杯。」
名章看著芷純:「他說的,都是真的嗎?」
「是的。」芷純牽牽嘴角:「說起來,真要謝謝你,要不是你當日離開,我也沒有機會遇上這麼好的男人。」
「這些日子以來,你說的一切,做的一切,全是騙我的?」
「不是有句說話----君子報仇,十年未晚?」
「好……很好……」名章奪門而去。
看著名章的背影消失,芷純的心不錯是湧起了一陣痛快,但痛快過後,卻是一層莫名的酸澀……
-待續-[/size][/font]
2015-5-18 10:02
方愚
騙子 - (完)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芷純整理屋子,把名章的東西全部收拾出來,封存在紙箱裡,扔到垃圾站去。
不到半小時,卻又瘋子般從清潔工人手上把東西搶回來……
過了一星期。
這是週末,芷純獃在家裡呆坐。
有人按門鈴。芷純看防盜眼,是個陌生的女人。
「請問找誰?」
「是莫芷純小姐嗎?這是我的名片。」女人從門縫中把名片遞給芷純。「我想跟你談談,只要花你十分鐘。」
芷純一看,趙碧,律師。
芷純打開門讓她進來。
「莫小姐,我受了洛名章的委托,把這個交給你。」趙碧把一張支票放在茶几上。
「兩百萬?」芷純怔住: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名章讓我跟你說:『本利清還,不拖不欠。』」
「她怎麼會有這麼多錢?」芷純抿著嘴:「又找到了那個冤大頭?這些骯髒錢,我是不會要的。」
「莫小姐,」趙碧搖搖頭:「看來,你一點也不暸解名章。」
「我很暸解她,她就是一個該死的騙子。」
「我是名章的律師,也是她的表姐。」趙碧說:「名章出生在小富之家,家庭資產超過三億。」
「你說謊也不打草稿,如果她是富家小姐,怎麼會淪落到做騙子?」
「名章十五歲為了出櫃而離家自立。」趙碧解釋:「但我可以人格擔保,她絕對不是騙子。」
「她拿了我一百萬,兩年來音訊全無,這不是騙子是什麼?」
「她一時大意,給人騙光了錢,沒有面目回去找你。」
「那她的腿呢?不就是給人折穿了騙局,讓人打斷的嗎?」
「她救了一個亂過馬路的小孩。」
芷純大力按著胸口:「你這故事編得無比狗血!」
「我沒有必要騙你。」趙碧歎了一口氣:「名章的個性很偏激,什麼東西都往心裡收,寧願給人誤會也不解釋。」
她站起來:「好了,我要說的話說完了,告辭。」
「等等----」芷純急得拉著趙碧的衣袖:「名章她……她在哪裡?」
「你還找她幹嗎?」趙碧的語氣很平靜:「她的確傷害了你,但你也報復了她,算是兩清了,就讓大家以後清清靜靜過日子吧!」
「不,我要見她!」
「她不會再見你。」
「你不是她,你不能替她作主。」
「她已經離開了香港。」
「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。」芷純竟然「噗」的一聲跪下來:「求求你,告訴我!」
「你快起來!」趙碧幾乎給她嚇死:「我只聽她提過,想去看看一間教堂……」
她的話還沒有說完,芷純已經進房找出護照和銀包,打開大門跑出去……
-全文完-[/size][/font]
頁:
4
5
6
7
8
9
10
11
12
13
[14]
15
Powered by Discuz! Archiver 5.5.0
© 2001-2006 Comsenz Inc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