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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5-16 09:21 方愚
貨腰 - (1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曾燎有個很不好的嗜好。

----她喜歡貨腰女。

曾燎不是醜女無鹽,相反,即使在再挑剔的人眼中,她也算得上儀容端麗,大度從容。

她也不是性情乖張低俗無聊,相反,她風趣幽默,平易近人。

她白手興家,生活富饒優越。

事實上,想當她伴侶的人大排長隊。

曾燎只是不願意。

----不願意花時間精力心思去經營一段感情,寧願在寂寞時,買來一夜溫暖。

她經歷過什麼?當然不是一個美好的故事。

這天,曾燎剛完成一單大生意,身心皆疲,打算放鬆一下。

她來到同志酒吧,坐在吧檯顯眼的位置,點了酒,觀察著四週,尋找合適的對象。

一位打扮性感的女郎坐到她身旁。

「嗨,你好!我是蘇菲亞。」

「蘇菲亞,你好,我是曾燎。」

「曾燎?這名字很特別。」

「謝謝。你一個人嗎?」

「現在不是了。」

「想喝點什麼?」

「我也喝得差不多了。」蘇菲亞瞟了曾燎一眼,說:「這裡太吵,不如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天。」

「到我家好嗎?」曾燎問:「價錢隨你開。」

蘇菲亞的臉色驟變:「你當我是什麼?」

曾燎收斂笑容,誠懇地說:「對不起,是我誤會了。」

「我原諒你了。」蘇菲亞咬著唇:「誰叫你是我喜歡的類型呢?我們走吧!」

曾燎輕輕搖頭:「對不起,我想我們不適合對方。」

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

「我喜歡明買明賣。」

蘇菲亞用看怪獸的目光瞪著曾燎,最後站起來走掉。

曾燎看著她的背影,自嘲地笑笑,跟自己乾了杯。

這時候,一個嬌嬈婀娜的女郎來到曾燎眼前。「可以請我喝杯酒麼?」

「當然。」曾燎請對方坐下:「喜歡喝點什麼?」

「威士忌吧。」

曾燎點了酒,跟對方碰杯。「曾燎。」「阮婷芳。」

曾燎看她有點面熟:「我們以前見過面麼?」

「應該沒有吧!」婷芳說:「這是我第一次來這裡----我一向在九龍行走,但聽行家說,這裡的客人比較闊綽。」

曾燎一愣,然後挑眉笑了:「也要看對方質素的。」

「那你覺得我怎麼樣?」

「當然是你說多少便是多少。」

婷芳輕聲說:「一萬元。」

「很合理。」曾燎再跟她碰杯:「走吧。」

兩人回到曾燎的家。

曾燎把婷芳帶到客房的浴室,跟她說:「這是新的毛巾牙刷,你可以慢慢沐浴卸妝刷牙,我可以等。」

婷芳一聽這話便知道這人有潔癖,也不以為意:「好。」

曾燎走進浴室把自己從頭到腳洗擦一遍,才回到床上等候。

不久,婷芳披著大浴巾出來。

卸妝後的她年輕了好幾歲,一張俏臉粉嫩嫩的,渾身散發著乾淨清爽的氣息。

曾燎輕輕一拉,婷芳便倒在床上。曾燎解開她身上的浴巾,壓上去。

婷芳的嬌軀很柔軟、很溫暖、很馨香,曾燎有著從沒有過的亢奮,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印記。

婷芳的反應生澀,完全沒有風塵味,但曾燎也想過這可能是假裝的。

婷芳的嬌吟低低響起,像是最動聽的樂章,讓曾燎渾身發燙,不由自主沉溺其中。
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5-22 09:08 方愚
貨腰 - (2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最後,婷芳軟泥般癱瘓在曾燎懷裡。

曾燎意猶未盡。

婷芳喘著氣,按著她的手:「那是一次的價錢。」

曾燎覺得好笑:「不是包夜麼?」

「就一次。」婷芳堅持。

「好吧!」曾燎饒有興趣地看著她:「我還想要,怎麼收費?」

「每次五千。」

「要先付錢麼?」

「不用,但我只收現金,不要支票或其他。」

「沒問題。」

這種「錢貨兩訖」正合曾燎的胃口。她心安理得地,帶點瘋狂地要她,一次又一次。婷芳抽出床頭的紙巾,揉成一團,藏在枕頭下作記數用。

第二天,曾燎醒過來,看著懷裡人兒那雪白嬌軀上的絲絲愛痕,有點驚訝昨夜的縱情。

婷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:「早。」「早。」

婷芳看見曾燎盯著自己,下意識用薄被遮掩著身軀,輕聲問:「你還想要麼?」

曾燎想,這女郎總有辦法讓自己發笑。她笑著搖頭。

「不要我便洗澡了。」婷芳抓起地上的浴巾,把自己包好,再走進浴室。

曾燎從抽屜中拿出一疊大鈔,放在梳妝檯上。

婷芳換好衣服出來,看見那些鈔票,數了數,說聲:「謝謝,歡迎下次惠顧。」

曾燎又給她逗笑了。「吃早餐麼?」

「不了,我還要回家換衣服上班。」

「好,那再見。」

「再見。」

過了兩星期,曾燎與婷芳在會議室碰面。

她們當然裝作不認識對方。

婷芳穿著米白色的西裝套裙,戴著無框眼鏡,淡妝,有股說不出的斯文秀氣。

----曾燎怎樣也不能把她和那夜妖媚的貨腰女聯想在一起。

看著婷芳一本正經地做著報告,曾燎沒辦法集中精神聽她在說些什麼,只覺心裡有頭小貓在搔癢。

下班後,曾燎來到上次的酒吧。

沒多久,那化了濃妝,穿著窄衣熱褲的婷芳走進來,看見曾燎,笑著打招呼:「嗨!真巧!」

「我是專誠來找你的。」曾燎微笑說:「我們先去吃飯,然後回家。當然,吃飯你可以另外收費。」

婷芳說:「我有約了。」

「不可以推掉麼?」

「那是熟客。」

曾燎利誘她:「酬勞加倍。」

婷芳咬唇:「這個客人不能得罪,要不等完事後,我再到你那裡好嗎?」

曾熾抱著手臂直笑,她真是自己的歡樂小姐。「你很需要錢?」

「是的。」婷芳認真地說:「我輸了股票,還欠財務公司一大筆錢。」

「你欠多少?」

「怎麼?你想包養我?」

「這個提議可以考慮。」

「一百萬。」婷芳說:「為期半年。」

「好。」曾燎故意笑得壞壞的:「但我要你隨傳隨到,而且不能限我要的次數。」

婷芳的俏臉飛紅:「這個當然。」

「相信你也需要一些時間把事情處理好,我星期天來接你。」

「好。」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5-26 09:42 方愚
貨腰 - (3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婷芳再次來到曾燎的家,禁不住在雪白的大床上滾來滾去,心裡的喜悅彷彿要破胸而出。

----自己終於來到曾燎身邊。

曾燎,這命中的魔星,半年前在好朋友的診所碰過面,婷芳便對她一見鍾情。

但她知道曾燎不會接受她。

----朋友是心理治療師,負責跟進曾燎的個案。

婷芳知道曾燎一日不解開心結,一日也不能與人發展正常的親密關係。

婷芳只好想辦法把自己賣給她。

----婷芳沒有輸股票,沒有欠財務公司的錢,她刻意營造一個拜金女的形像。她知道,只有這樣,曾燎才會放下戒心。

婷芳為了走近曾燎,不惜和真正的貨腰女來往,模仿她們的言行舉止。

婷芳告訴自己,要在這半年之內,佔據曾燎的心房。

「婷芳----」她聽到曾燎喚她,馬上從床上坐起來。「什麼事?」

「肚子餓了麼?」曾燎走進房間:「我煮意大利粉好嗎?」

婷芳忍不住湊上去輕吻曾燎的唇。

曾燎的身子有點僵,婷芳馬上說:「讓我來煮----我侍候得你滿意了,是不是可以多賺些零用?」

曾燎放鬆了眉頭,笑著理理婷芳前額的碎髮:「這個當然。」

兩人吃過晚餐,婷芳勤快地收拾碗筷、洗乾淨,放回廚櫃。

婷芳把芒果洗淨、去皮、切粒,送到曾燎嘴裡去。

曾燎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慇勤。

曾燎把婷芳帶到書房,把東西逐一交給她:「門卡、門匙、車匙、手提電話。」

「你不送我附屬卡麼?」婷芳借勢坐到曾燎的大腿上,摟著她的脖子。

曾燎寵溺地刮刮她的鼻尖:「已給你申請了,只等銀行寄來。」

「你對我真好。」婷芳「啵」的一聲送上一個香香的響吻。

「還有什麼要求嗎?趁我心情好,都說了吧!」

「下兩個月便是聖誕節,不如我們到日本過白色聖誕?」

「我沒什麼興趣去旅行,你要是真的想去,便跟你的朋友去吧!」

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。」婷芳瞥見曾燎的笑臉一凝,連忙補充說:「我是去血拼,當然要你在身邊付賬。」

「不是說已申請了附屬卡麼?」曾燎說:「簽帳額三十萬,足夠你花了吧?」

「真闊綽!你是單單對我這麼好,還是對所有女伴也一樣?」

曾燎輕笑起來:「當然沒有分別。」

婷芳早猜到她的答案,也不失望:「待你知道我的好,便會有分別了。」

「這麼有自信?」

「當然。」婷芳睜著眼睛說謊話:「上一個金主說我是一百分的好情婦。」

「哦?」曾燎一點也不介意她提到前人:「她照顧你多久了?」

「一年左右。」

「既然值一百分,那為什麼不再照顧下去?」

曾燎的神色很認真,婷芳知道她不是在諷刺自己。

「人都是貪新忘舊的,不管我有多好,她厭了便是厭了。」婷芳幽幽地說。

「對。」曾燎自嘲般笑了笑:「這是人的劣根性,感情什麼的最靠不住了,最好是明買明賣,各取所需,即使最後分開了,也不傷神不傷
心。」

婷芳明白她這偏激的想法根深蒂固,但自己有的是時間和耐心,總有一天會讓她改變。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5-28 12:12 方愚
貨腰 - (4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「時間也不早,明天還要上班,不如早點休息吧!」婷芳挽著曾燎的手回睡房。

「要按摩服務麼?」婷芳問。

「你還懂按摩?」

「我是高手。」婷芳讓曾燎躺好,跨坐在她的腰背,在她的後頸肩椎用力揉捏起來。

婷芳的手勢真不錯,曾燎很快便昏昏欲睡。

婷芳整個人壓在曾燎身上,把她抱得滿滿的,心裡很踏實,忍不住親吻她的耳垂。

曾燎翻身,把婷芳圈在臂彎裡。「別逗我,否則後果自負。」

婷芳在她的胸膛畫著圈圈:「都是你的了,自然是隨你喜歡。」

曾燎笑得邪妄:「那讓我好好痛你。」

第二天,婷芳強捺住腰酸,早早起床,弄好早餐,才喚醒曾燎。

「燎,起床了。」

「怎麼不多睡一會?」曾燎打著呵欠:「你不累麼?」

「我不想遲到。」

「那有當情婦的還要上朝九晚五的班?」曾燎失笑:「你把工作辭掉,我另外給你雙倍工資。」

「那我可不可以到你的公司上班?我不想獃在家裡無所事事,這種日子很難過的。」

「也好,你白天當我的助理,晚上暖床----要是表現好,我還會給你獎金。」

「謝謝。」婷芳微笑。

婷芳回公司辦妥離職手續,便來到曾燎的公司報到,曾燎親自給她安排座位和工作。

透過玻璃,婷芳可以看見曾燎忙碌的身影。投入工作的時候,曾燎神色專注英姿凜凜,叫人著迷。

婷芳不知道的是,曾燎也會隔著玻璃偷看她。

----公司裡的婷芳嫻靜端莊,和家裡那嬌媚風情的小妖精判若兩人,卻更惹人遐想翩翩……

「曾小姐,請在這裡簽名,曾小姐……」

曾燎的綺夢被驚擾,回過神來,一顆心禁不住噗噗亂跳。

婷芳看她臉紅耳赤眼神閃縮,也知道她腦子裡想著壞東西,自己也不禁被傳染得臉泛紅暈。

曾燎敵不過心中魔鬼誘惑,站起來把窗簾拉上,把門上鎖,伸手把婷芳拉進懷裡。

「燎----」婷芳的嬌呼給曾燎吞進肚子……

對於曾燎的需索無窮,婷芳心裡又喜又怕----喜她的熱情眷戀,又怕她很快便會生厭。

而最令婷芳介懷的,是曾燎動不動便給她錢。

這似乎是曾燎表達感情的唯一方式。

每到這種時候,婷芳也會感到絲絲心痛。不是因為自尊心受傷,而是替曾燎難過----她比嬰兒還要脆弱,沒有勇氣坦然接受別人的善待,只
有向對方回饋金錢才能讓她覺得心安理得。

究竟受了多大的傷害,曾燎才會對人性完全失去信心?婷芳發誓要好好補償她,對她付出加倍的愛心,讓她敞開心扉。

曾燎和婷芳朝夕相對,說不盡的熱情繾綣,小日子過得很是歡快。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5-30 09:09 方愚
貨腰 - (完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「燎,過來試試它吧!」婷芳手裡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。

曾燎試穿,嗯,還挺合身,料子款式也很不錯。「你的眼光很好,這是什麼牌子?」

「溫暖牌。」婷芳柔聲說。

「可是新牌子?怎麼我從沒聽過?」

「傻瓜!」婷芳白了她一眼。

「咦?」曾燎終於反應過來:「是你親手織的?」

「你喜歡麼?」

曾燎沒有答話,心緒在翻騰----這是她這輩子第一件溫暖牌,也是她從來不敢奢望的東西。

曾燎下意識想回書房取支票簿,卻從婷芳的眼中讀到一絲盼求,終於,她湊近婷芳,抱著她,親吻她的髮鬢,喃喃地說:「我很喜歡,謝謝你。」

婷芳送上香舌。

曾燎像是下了什麼決心,說:「你下星期生日,我們去日本滑雪好麼?」

「真的嗎?」婷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「還是你想到馬爾代夫潛水?抑或是到米蘭買衣服?」

「有你陪著,什麼地方也是好的。」婷芳輕輕說。

「你真懂得逗我高興。」

「這是我的真心話。」婷芳直視著曾燎的眼睛。

曾燎看到婷芳眼裡的真摯,心裡泛著微酸微甜,緊緊抱著她,不再說話。

婷芳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跳聲。

過了好久,曾燎才放開手。

三天後,她們來到北海道。

婷芳特別挑選了山林裡的小木屋,嚴格來說,是有點簡陋,但在白暟暟的茫茫天地裡,卻有著相依為命的浪漫。

她們花在滑雪場上的時間不多,反而愛獃在屋子裡,看看書,下下棋,或是相偎著看雪花飄揚。

這夜,激情中,婷芳抓緊曾燎的肩膀,低聲嘶叫:「……燎……我愛你……」

曾燎僵住,徒然離開婷芳的柔軀。

「燎----」婷芳一臉慘白。「你聽我說……」

曾燎牽牽嘴角:「你要的不過是錢,我給你便是,又何必說謊騙我?」

「我沒有騙你,我愛你,難道你一點也感覺不到?」

「什麼叫愛?都是些廢話!我倆之間最好還是你賣我買、各取所需、公公道道……」

「真正的公公道道,是我把心給你,你把心給我。」

「除了錢,我什麼也不能給你。」曾燎的聲音很冷,雙手卻在抖。

「你給的每一分錢,我都好好收著,回去便全部還給你----只要能夠留在你身邊,我別無所求。」

「你始終也會離去的!」曾燎抱著頭吼叫。

----那個她,離開了,留下淡淡的一句:「我也相信你終會成功,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……」

----她,回來了,說:「你現在有錢了吧?可以給我多少便給多少……」

----她,再次離開,寄來一封電郵:「我總算令你快樂過,我不欠你什麼……」

婷芳牢牢抱緊她:「你以前的女友待你不好,讓你吃了很多苦,我都知道,我會好好愛你,永遠也不會再讓你難過。」

曾燎掩著臉,淚水卻從指縫裡流出來……

第二天,婷芳睜開眼睛,身邊已沒有曾燎的身影。

婷芳的心直往下沉----她還是逃了。

婷芳想把眼淚忍住,想想又覺得沒必要,便任由淚水沿著臉頰徐徐滑落。

「我想過了----」

婷芳飛快回頭,看見門外人身上披著薄薄雪絮:「像你這種不要錢的笨女人,可不能讓別人白撿了去……」


-全文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3 09:36 方愚
好朋友 - (1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蒙秀慧和劉珍是多年同事,感情不錯,公餘時也會約出來吃下午茶。

劉珍一直知道秀慧與田承曦的瓜葛。

「你和承曦,究竟怎麼了?」劉珍問。

「好朋友。」秀慧回答。

「她看你的眼神,可不是在看好朋友。」

「不,她自己也親口說了,我們只會是好朋友。」

秀慧想起那天----

承曦借故握著秀慧的手。

秀慧的心噗噗亂跳,也沒有掙開她。

她說:「秀慧,其實我……」

秀慧等她說下去。她卻期期艾艾的辭不達意。

「我想說的是……」

「你想說什麼便直說好了,這樣子吞吞吐吐幹嗎?」

「……秀慧,其實你……」

秀慧咬著唇,覺得這時候的她特討厭。

最後,承曦竟然說:「我真慶幸有你這個好朋友,希望我倆友誼永固。」

這怎不叫人吐血?秀慧明明看見承曦眼裡的灼熱。

秀慧還在考慮要不要接受她,她居然臨崖勒馬了。

只恨不能親手掐死她。這到底算不算欺騙感情?

秀慧再仔細想清楚----好朋友便好朋友吧!同性戀的道路太崎嶇,除非是愛得不能自拔,否則,又何苦去涉這趟渾水?

況且,這世界的好男人還沒有死光吧?

田承曦有什麼好?她的外表一點也不出眾;極尋常的家境、學歷和工作,性格怯懦,帶點呆相,一點也不懂得討人歡喜……唯一優點是有對好耳朵。無論多煩瑣多無聊的話題,只要秀慧想說,她便會好好地聽,從來不會露出半點不耐煩。

在承曦默默注視中,秀慧總會在她的眼裡看到自己的影子,這感覺叫人心窩熱燙……

劉珍歎了口氣:「她是迫於無奈,誰叫你一直沒回應她的感情?」

「回應她?你別忘了,她是女人……」

「是女人又怎麼樣?」劉珍打斷秀慧的話:「什麼時代了?只要她能夠給你想要的,你便不能錯過。」「一個女人還想要什麼?不外是有一
個人愛自己寵自己,事事以自己為先。」

「她對我的確很好,可是……」

「可是?你對她沒有一絲感覺?」

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,感覺很輕鬆很自在;當她不在我身邊,我也會想念她。」

「這就夠了,不知道你還糾結些什麼?跟感覺走,別管其他無關重要的事。」

「可是她一直不表白,難道還要我先開口說喜歡她?」

「誰先開口有什麼打緊?最重要的是大家明白對方的心意。」

「這個可不成。」秀慧固執地說。

----明明是她先喜歡自己的,為什麼到頭來,弄到好像是自己求她的樣子。

這口氣,讓秀慧怎麼咽得下去?

秀慧告訴自己,就讓承曦再次開口吧,自己也會好好考慮一下。

秀慧想不到的是,自己居然等不到這一天----

那天,秀慧跟承曦說:「我想吃紅燒獅子頭。」她們每個週末也會碰面。看看電影,吃吃茶,或是留在家裡看書報雜誌。晚上,承曦會下
廚,煮些秀慧愛吃的東西。

「呃,對不起----」承曦說:「這個星期六,我另有安排了。」

秀慧口裡說不要緊,心裡難免有點堵。
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4 14:39 方愚
好朋友 - (2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到了星期六,秀慧在家呆了半天,實在悶不過,便出去附近的購物中心逛逛。

怎樣也想不到,居然給她遇上承曦。

只見她身旁伴著一個成熟漂亮的女人,兩人十指緊扣,態度很親暱。

秀慧滿心苦澀,也不想給承曦發現,連忙躲在人群裡。

誰知承曦還是看見了她:「秀慧----」

秀慧只好硬著頭皮跟她打招呼:「嗨!真巧!」

「讓我來介紹。這是……」

那女人搶著開口:「我是瑪莉,你就是秀慧吧?承曦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,說

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真謝謝你這麼照顧她。」

秀慧勉強扯出笑容:「客氣了,她常常照顧我才對。」

「好朋友當然要互相照顧。」瑪莉特別強調好朋友這三個字,聽得秀慧心裡很不舒服。

「相請不如偶遇,我們一起去吃頓晚飯好嗎?」

「謝謝!我約人了。」秀慧說。

瑪莉說:「那好吧!下次再約好了,再見。」

「再見。」

秀慧回到家,只覺心裡沉甸甸的像灌滿了鉛。

----承曦身邊終於有人了。

是男人,秀慧也就算了,誰知那人卻是女人。

秀慧看見承曦糾結了這麼久也不開口,是因為不能接受自己喜歡女人,可是,一旦有女人追求她,她便馬上棄甲投降。

這叫秀慧情何以堪……

秀慧苦澀地說:「現在說什麼也已經太遲,她有女朋友了。」

劉珍不以為然:「這有什麼打緊?公平競爭罷了。有眼睛的人也看得出承曦很喜歡你,只要你肯主動一點,勝算還是很高的。」

「她和女友發展正順呢!」

那天,承曦打電話給秀慧:「今個星期六,我……」

秀慧不讓承曦把話說完,便搶著說:「你有約了吧?碰巧我也沒有空。」

承曦一陣沉默:「那下星期……」

「你最近挺忙吧?我自己會安排節目,以後也不會打擾你了。」

「我從來沒有說過你打擾我。」承曦的聲音透著哀怨。

「你也有其他朋友,我不能老是佔用你的時間。」

「可是----」

「我已經決定了。」

秀慧也不想這樣決絕,要知道她倆的週末約會已維持了兩年,怎麼捨得說完便完?但一想到承曦已是名花有主----她怎麼還有空應酬自己?
倆口子甜甜蜜蜜過週末豈不更好?秀慧愛面子,寧願自己主動取消約會,也不願承曦敷衍自己。

當然,秀慧也知道,即使承曦身邊有人,她也不會和自己斷交,她根本不是這麼寡情的人。

怕只怕她女友容不了自己,這也是人之常情吧?有那個女人能夠大方得不介意自己的伴侶有「好朋友」?也許,她們連普通朋友也不能繼續
做下去了!

秀慧安慰自己----自己不過是太久沒有談戀愛,才會把全副精神都寄托在承曦身上。好了,現在,誰誰誰也好,來追求她吧!她再也不會冷
冷地拒絕了,她也懷念給人捧在掌心上的感覺。

劉珍說:「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,我也不好再說什麼!怕只怕你只是在自欺欺人。」

秀慧沉默了。

----她也以為自己可以輕鬆放下,但事實擺在眼前,一個月過去了,日子竟然越來越難過。

秀慧很想念承曦,很想見她一面----秀慧恨自己不爭氣。

秀慧暗暗告誡自己,不管多難過,也千萬不能主動去找承曦。秀慧的自尊心不容許她這樣做。
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6 09:28 方愚
好朋友 - (3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茶聚結束,秀慧送劉珍回家,見時間尚早,便駕著車子漫無目的地吹吹風。

秀慧看到熟悉的街道,才驚覺自己竟然來到承曦的家附近。

秀慧下意識尋找承曦的身影,心裡想看見她,又怕看見她。

居然真的給秀慧碰上了。

承曦從街角那邊走過來,兩手挽滿東西,看樣子是剛從街市購物回來。

這時候,瑪莉自她身後追上前,接過她手上的袋子。兩人肩並肩走著,笑得極燦爛。
   
秀慧不禁心酸地想:「現在有口福的是瑪莉了,可不知她最喜歡吃的,是承曦的拿手好菜鹽焗花蟹,還是薑蔥炆雞?」

----在兩人認識以前,承曦連炒菜也炒不好,她知道秀慧嗜吃後,便痛下苦功,參加了一個又一個烹飪班,才造就了現在這個煎炒煮炸炆燉焗樣樣皆精的廚藝高手……

秀慧悶悶地回到家,反正也不覺得肚餓,便早早上床睡覺。

半夜,秀慧胃痛,吞了藥片,還是痛得蜷曲著身子。她在床上冒著冷汗,腦裡想著自己孑然一身,萬一死在家裡,隨時屍臭傳出去才惹來鄰
居報警。這種淒涼孤清比胃痛更令她難受百倍,她終於落下淚來。

----秀慧一向倔強,總覺得哭泣是弱者所為。現在悲從中來,任由眼淚滑落,相信真的到了傷心處。

換了是以前,秀慧想,自己會毫不猶豫地,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承曦求救。承曦定會匆忙得連睡衣也沒有換掉,只在外面披件外套,便火速趕
過來照顧自己。

承曦定會陪她看醫生,給她煮粥,餵她吃藥,在床邊伴她入睡。

但這些,現在都成了空想。

----現在,承曦身邊已有了伴侶,怎能再對自己這麼盡心?即使她真來照顧自己,也不過是基於同情心,可憐她孤苦無依……

像秀慧這麼驕傲的人,怎能承受別人同情的眼光?

秀慧悲哀地想----這一切都是自找的。為什麼到了已失去的時候,自己才知道承曦的好?她的溫柔體貼、她的呵護備至,現在,都屬於別人
了吧?

無論如何,自己是死也不能打電話給承曦的。

但承曦打電話給秀慧了。

「秀慧,劉珍說你請了病假,你沒什麼大礙吧?」

「我沒事。」秀慧聽到承曦的聲音,眼眶不禁一熱。

「看了醫生麼?他怎麼說?」

「胃的老毛病,吃藥後便沒什麼了。」

「你的聲音都變了,還說沒事?」承曦焦急地說:「我下班後過來看你,你喜歡吃魚,我煮魚片粥給你吃。」

「不用麻煩。」

「一點也不麻煩。你現在什麼也別管,好好休息,有什麼事情,等我來到再說。」承曦少有的強勢。

秀慧輕輕答應:「嗯。」

秀慧放下電話,躺在床上,摟著抱枕,傻傻地想著----承曦始終也是關心自己的。

劉珍的話在秀慧的腦裡湧現----是不是自己主動一點,努力一點,承曦便會回到自己身邊?

----不行,秀慧不會讓自己做那受人唾罵的第三者。

----可是,秀慧和承曦早在兩年前已認識了,要說第三者,也是瑪莉吧?

秀慧反覆思量,終於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。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9 09:15 方愚
好朋友 - (4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
秀慧朦朧中聽到門鈴在響,便掙扎著起床去開門。

承曦一看見秀慧,便說:「你再不開門,我便報警了。」

「我睡得很沉。」

「我擔心你出意外。」承曦額上全是薄汗:「我按了十分鐘門鈴。」

「對不起。」

「別說這些,快回房好好休息。」

「我睡了很久,腰也酸了。」

「那肚子餓麼?我現在動手,最快也要半小時才有東西吃。」

「也好。」

「那你自己坐坐,我去煮粥。」

看見秀慧把滿滿的一大碗粥吃完,承曦總算鬆一口氣。

現在,是算賬的時候了。

「秀慧,才一個月不見,你好像瘦了些,不會是因為想減肥,不吃飯,把胃弄壞了吧?」

承曦見秀慧不答話,便理所當然起來:「你的身材已很令人羨慕了,即是想再完美一點,也要靠運動,不能靠節食,這是很傷身體的。」

秀慧還是不開口。

「我知道你不喜歡聽我囉唆,可是,你這樣子不懂得照顧自己,真叫人擔心。」

「你不用擔心我,把它留著給別人吧!」秀慧也不明白怎麼自己一開口便是這樣別扭。

「為什麼這樣說?你一直是我心裡最重要的朋友。」   

「朋友,還是朋友,那為什麼還要待自己這麼好?田承曦,你難道不知道對朋友和對愛侶,是有很大分別的嗎?」秀慧心裡在吶喊。

秀慧鬱悶地轉話題:「瑪莉好嗎?」

「瑪莉?」承曦搔搔頭:「她好得不得了,剛從德國回來,便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。還有,她和那德國丈夫剛達成協議,獲得女兒的撫養
權。」

「她女兒叫莎莎,八歲,挺黏人,我們上星期才到迪士尼樂園玩了一整天。」

----她還有個女兒?秀慧心裡又是一沉。

承曦就不止一次表示過對小孩子的鍾愛。現在,對方連這個極難滿足的願望也滿足了,自己還有什麼機會?

「秀慧----」承曦喚她:「看你眼睛紅紅的,是不是睡得還不夠?不如早點休息吧!」

秀慧滿腔鬱意幾乎要破胸而出:「對,我要休息了,你趕快走吧!」

「怎麼生氣了?」承曦趨上前去,輕輕握著秀慧的手:「是不是身體還很難受?」

秀慧看著承曦一臉痛惜,心裡甜酸苦澀,百味紛陳,想甩開她的手,又想躲進她的懷裡。

承曦低聲說:「我今晚不回去了,留在這裡陪你,免得你半夜胃痛起來,沒人照顧。」

聽著這貼心話,秀慧終於爆發,她猛然抽出自己的手:「對我這『好朋友』來說,你已做得太多了。」

承曦沉默了好一會:「秀慧,我對你好,是不是讓你感到壓力?」

秀慧怔怔的看著她。

承曦緩緩地說:「我只想待在你身邊照顧你,直至一個合適的人出現,到了那時候,我一定不再騷擾你們。」

承曦的聲音彷似低鳴:「難道你連這樣的機會也不願意給我嗎?」

秀慧的心猛跳了一下,來不及反應,便聽到承曦啞啞的聲音:「我明白了!」

承曦站起來,卻抓著沙發的靠背:「你好好休息吧!」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[[i] 本帖最後由 方愚 於 2014-11-17 17:18 編輯 [/i]]

2014-6-11 08:53 方愚
好朋友 - (完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「承曦----」秀慧慌忙拉著她的手。

承曦看著秀慧。

秀慧咬咬牙,說:「我不做第三者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我要你保証心裡只有我一個,我才會答應和你在一起。」

承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「你……你再說一遍好嗎?」

「笨蛋----」

「我是笨蛋,我是笨蛋!」承曦興奮得抱起秀慧轉了一圈。

「你先別瞎高興!」秀慧想想又覺得放心不下:「你以後也不能和瑪莉見面!」

承曦的笑容徒然僵住:「……以後也不能見她?為什麼?她很令你討厭麼?」

「總之,你不能再見她。」

承曦沉默了一會:「對不起,我不能答應你。」

秀慧只覺一陣血氣上湧----田承曦,還以為你是女人會專情一些,誰想到竟和那些花心男人一樣,妄想著一腳踏兩船……

「那好,你當我剛才說的話沒有說過,你走吧!我們以後也不要再見。」

「秀慧,我們不能平心靜氣談談麼?」

「還有什麼好談的?一句話,有她沒有我。」

承曦的臉變得慘白:「可是……」

「你可以回去想清楚。」秀慧拉開大門送客:「我不會勉強你。」

承曦踏著艱難的腳步離開。

秀慧再也忍不住,撲到床上,死死的蒙著頭。

----即使自己肯放下身段,主動爭取,但一切已經太遲。

才一個月,想不到她倆的感情已經進展得這麼快,再也不能割斷。

她們斷不了,自己卻已泥足深陷,那怎麼辦才好?

這是上天給她這種優悠寡斷的人懲罰麼?

這時候,門鈴響起。

秀慧心裡猛然一跳,慌忙跑出去應門。

----是承曦,她回頭了。

秀慧死命按捺著,不讓眼眶的淚水滾下。

「秀慧----」承曦怯怯地看著她:「你讓我每個月和瑪莉見見面吧!半小時就好。」

秀慧緊緊的握著拳頭。

「兩個月好嗎?三個月也成!」承曦連聲哀求。

秀慧心酸地想,要退讓嗎?還是要堅持?自己究竟有多愛她,才願意與別人分享她的心?

秀慧捧著頭,嘶聲說:「你走吧!我不想再見你!」

「一年,一年總可以了吧?」承曦低嚎:「她始終是我媽媽啊!」

「媽媽?」秀慧只覺腦裡一陣暈眩:「瑪莉看起來,最多像你大姐。」

「她是美容醫生。」

這天的對話,成了秀慧和承曦之間永遠的秘密……



-全文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13 09:06 方愚
空窗期 - (1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這是卡啦ok房。

「……噢噢噢……」施幼蓓正聲嘶力竭地對著咪高風大叫大嚷,強勁的音樂彷彿要貫穿人們的耳膜。

在忽明忽暗的射燈映照下,幼蓓瞥見那坐在一角的常晏然,一派悠然自得,絲毫不受現場的喧嘩熱鬧影響。

一曲既罷,幼蓓放下咪高風,馬上有人接了去。她越過幾個半醉的人,來到晏然身邊。

「晏然,別光坐著,快點歌,我還沒有聽過你唱歌呢!」

「我不懂唱歌。」

「誰懂?不就是看著畫面唸字幕?」幼蓓笑:「今天我是主角呢!你總要給我面子。」

「我真的不懂。」晏然溫和地婉拒。

「這樣吧!」幼蓓隨手拿起半瓶紅酒:「乾了它!」

晏然微笑:「我不會喝酒。」

「你不唱歌不喝酒,那來這裡幹什麼?」

「等你玩夠了,我便送你回家。」

「我自己會回去。」

晏然眼裡的溫柔教人沉溺:「我不放心。」

幼蓓的心漏跳了一拍,還未來得及說什麼,卻聽到晏然說:「祖兒讓我好好照顧你。」

幼蓓彷被冷水當頭淋下----是的,不要忘記,晏然對自己好,全看在女友祖兒的份上。

即使再有自信,幼蓓也不會誤會晏然對自己有意思。

晏然和祖兒在一起三年,是人們眼中的模範女友----成熟穩重、事業有成,對祖兒溫柔體貼千依百順。

晏然深情專一,對幼蓓這萬人迷的美豔柔媚視若無睹。幼蓓失望之餘,對她卻更是愛慕—--如果晏然對幼蓓動心,那是代表她和那些男人一
般見異思遷,這樣的人,也就不值得幼蓓傾心了。

「祖兒也快回來了吧?」幼蓓扯開話題。

「本來是下個月十五日。」晏然說:「但她想順道到希臘拍照,可能會推遲到月底。」

「她連你的生日也不回來替你慶祝麼?」

「生日每年也有,不算什麼,還是工作要緊。」

幼蓓一陣沉默----這種謊話,也只有晏然才會相信。

幼蓓想起那天,和祖兒在髮型屋閒聊。

「祖兒,你這次去歐洲,真的是公幹麼?」幼蓓問。

「一半一半!那攝影師米高你也見過的,很英俊吧?他邀請我到他家的農場……」

幼蓓打斷她的話:「你這樣做,怎麼對得起晏然?」

「什麼?」祖兒挑眉。

幼蓓咬著唇:「你怎能背著晏然在外邊亂來?」

「你沒生病吧?」袓兒失笑:「花花公主居然教我守身如玉?我還記得你最高記錄是同時和半打男人拍拖。」

「這不一樣!」幼蓓攥緊衣角:「晏然待你這麼好,大家都看在眼裡。你要是對她沒這個心了,便放她生路吧!」

「這個可不成。」祖兒說:「她是我最後的靠山,當我玩倦了,還是會回去的。」

「你這樣對她不公平!」

祖兒又笑:「你幹嗎為她打抱不平?不會是看上她吧?一世人兩姐妹,一句話,你要我便讓給你。」
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16 10:05 方愚
空窗期 - (2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
幼蓓想不到她會說出這些話來,心裡一陣翻騰,深深為晏然不值。

祖兒敲敲前額,說:「我怎麼忘了?你說過一想起要跟女人接吻便一身雞皮疙瘩----不管晏然多好,始終也是個女人,她不適合你的,你還是死心吧!」

這話猶如利刃,直往幼蓓心窩剌去----是的,自己是說過這些話,想當年,明明是自己先遇到晏然……

只是當時的幼蓓,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女人,難免有點猶豫,冷不防便給祖兒搶先一步向晏然表白了。

如果那時候,自己不是這麼忌憚同性戀者這個身份,今天站在晏然身邊的,便是自己……

回想到這裡,幼蓓的情緒驀地低落下來,猛灌了好幾口酒。

晏然卻以為幼蓓是心裡高興,也就沒有勸止她。

不一會,幼蓓巍巍地站起身,挪到舞池中央,隨便拉個人便跳起辣身舞來----幼蓓盡全力擺動著嬌軀,汗水一下子便沿著前額面頰徐徐滑
落,混和了眼角的濕潤……

晏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幼蓓,一發現她不對勁了,便立刻走上前去扶著她。「幼蓓,你還好吧?」

「晏然----」幼蓓瞇著醉眼:「陪我跳舞……」

「你醉了,我們回去吧!」

「不,我沒有醉。」幼蓓推開晏然,企圖站直身子:「我還要喝酒!」

「好,我們回去再喝。」晏然環抱著幼蓓的肩膊,送她回家。

幼蓓給晏然扶到床上躺下。

幼蓓覺得有點悶熱,伸手扯了扯領口,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。

幼蓓看見晏然把微紅的臉轉開去。

幼蓓忍不住伸手把她的臉輕輕轉回來,勾下,然後仰首把唇貼上去。

幼蓓的舌頭靈活地、狡猾地乘著空隙,攻破晏然的防線……很快,幼蓓便不再滿足於口舌的交纏,她猛力一拉,晏然歪倒,她迅速翻身,把
晏然嚴嚴密密地壓在身下。

晏然掙扎著想起來,幼蓓牢牢地摟著她的腰,在她的耳窩呵氣。

晏然的身子軟下來,閉上眼睛。

幼蓓一顆心彷彿要從胸口裡跳出來。她抖著手,笨拙地解開晏然的衣服,再脫掉自己的,然後……然後,勇氣用完了,幼蓓竟然不知如何繼
續下去。

晏然睜開眼睛,對上幼蓓的一臉無措,忍不住「噗嗤」一聲笑了出來。

幼蓓羞惱極,狠狠咬嚙著晏然的鎖骨,但聽到晏然呼痛,卻又馬上心軟下来,改為溫柔地舔舐……

幼蓓聽到晏然的喉嚨發出小獸般的低吼,然後一陣天旋地轉,兩人互換了上下位置。

幼蓓知道將會發生什麼。

幼蓓從沒有和女人行過情事,心裡難免慌亂。她很緊張,全身繃緊。

晏然的吻極盡纏綿,叫幼蓓慢慢放鬆下來。晏然的指尖輕輕溜過幼蓓每分每寸嬌嫩的肌膚,激起無數電流。

----跟男人不一樣,女人和情人親熱時,著重的是施予而不是掠奪,即使再激情再熱烈,也泛滿了輕憐淺愛。

幼蓓沉醉在晏然的溫柔裡,渾然不知人間何世……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18 10:00 方愚
空窗期 - (3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幼蓓睜開眼睛,下意識往身旁一探,觸手一片冰冷。

幼蓓緊緊地抱著被子,心裡卻冷得發抖—--這一切,居然只是綺夢?

日所思夜所夢,幼蓓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,怎會不知道晏然早已進駐心裡,落地生根?

幼蓓腦海裡亂成一片,怎樣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----常晏然,自己應該拿她怎麼辦才好?

----離開吧!走得遠遠的,到一個不會想起她的地方……

----或是找一個人,或是找很多人,取代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……

----還是走到她跟前,坦白告訴她,自己整個腦海都是她……

----祖兒那方面,又怎麼交代?

幼蓓知道,再這樣下去,自己早晚會瘋掉。

這時候,電話響起。

「幼蓓,你好好聽著。」電話另一邊傳來祖兒的聲音。「你的舊男友湯尼周被驗出患上愛滋病。」

幼蓓的手一抖,幾乎把電話摔在地上。「這消息可靠麼?」

「絕對可靠,我認識他的家庭醫生。」

幼蓓低聲說:「我們分開好久了。」

「我知道,但為安全起見,你還是去檢驗一下比較好,愛滋病抗體的潛伏期可長達半年。」

  幼蓓只覺一陣暈眩。

「晏然工作的醫院設有專科,我讓她過來接你,應該快到了。」

「我不要她管我。」幼蓓帶點瘋狂地吼叫。

「相信晏然。」祖兒安慰她:「她會好好照顧你。」

「不,我不要見她。」

祖兒有點生氣了:「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……」幼蓓摔掉電話。

然後,她聽到門鈴在響。

幼蓓雙手摀著耳朵。

門鈴不絕的響。

終於,幼蓓跑出去把門打開。

「幼蓓----」

看見晏然的一臉關切,幼蓓的眼淚竟簌簌落下。

晏然把幼蓓輕輕擁入懷裡。

幼蓓伏在晏然的胸膛上,兩秒鐘,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她。「別碰我,你不知道這樣是很危險的嗎?」

「沒有這樣的事。」晏然再次湊近幼蓓,握著她的手:「我會一直伴著你。」

「你還是別管我!」幼蓓嗚咽。

晏然柔聲說:「你先去換衣服吧!我去煮早餐,你喜歡吃太陽蛋還是炒蛋?」

幼蓓怔怔地看著晏然,吸吸鼻子:「太陽蛋。」

「咖啡還是鮮橙汁?」

「鮮橙汁。」

「好,十五分鐘。」

在車上,晏然跟幼蓓詳細講解有關愛滋病的常識。

----愛滋病病毒(HIV) 抗體的血液測試很簡單,一分鐘便有結果。但當一個人感染到愛滋病病毒,身體會在兩星期至六個月(稱為「空窗
期」)內產生抗體。若受感染者在「空窗期」內進行血液測試,很有可能出現「假陰性」的結果。

----即使在血液內驗到有HIV抗體,只代表已受到感染,並不等於已患上愛滋病。愛滋病通常是當免疫系統被破壞達到一定的水平後才確診
的。

幼蓓咬緊嘴唇:「……我和他在五個月前分手……」

「我們今天做一次測試,一個月後再做一次。」

幼蓓的手在顫抖。

晏然一字一字的說: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。」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20 09:36 方愚
空窗期 - (4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晏然沒有食言,她一直握著幼蓓的手,即使在驗血的時候,也沒有放開。

----晏然的手不大,但很厚,手指微微用力握著幼蓓的右手,從手心傳來絲絲暖意,叫人不由安定下來。

這一分鐘,秒針團團的轉了一圈,幼蓓卻覺得已經過了一個世紀。

測試的結果出來了----是陰性。

幼蓓的眼淚想止也止不住。

晏然掏出紙巾給她抹淚,幼蓓僵了一僵,用力撥開晏然的手:「眼淚也會傳染的。」

晏然又好氣又好笑:「我要為你惡補有關知識,你今晚有空嗎?」

幼蓓沒有心情上班,晏然替她打電話回公司請假,然後送她回家。

晏然說:「幼蓓,你最好儘早通知你的男朋友們,讓他們也去做測試。」

幼蓓怔住,臉如死灰。

----在晏然的心目中,自己根本就是一個亂搞男女關係的壞女人。自己怎麼還有面目坐在她身旁?

幼蓓的心是玻璃做的,「啪」的一聲跌在地上,成了粉碎……

「停車!」幼蓓嘶叫。

「幼蓓----」

「停車!我叫你停車!」

晏然把車子停在路邊,幼蓓馬上下車,往回路跑。

晏然下車追她,抓著她的手臂:「幼蓓,你聽我說----」

「你沒說錯,我根本就是人盡可夫……」

「對不起,是我不懂說話,讓你難受了,你可以原諒我嗎?」

幼蓓淚眼朦朧地看著晏然的一臉懊悔,只覺心裡又是酸又是澀。

「回去吧!」晏然牽起幼蓓的手。

幼蓓默默地跟她走。

自從那天開始,她倆天天見面。

----除了晏然,幼蓓不想見任何一個朋友,她一口氣把近三個月的約會全部取消掉。

晏然每天早上來到幼蓓的家,給她煮早餐,然後送她上班。下班了,晏然會來接幼蓓,陪她吃飯,再送她回家。週末,隨著幼蓓高興,兩人或是出外逛逛,或是留在家裡休息。

晏然買了一副九大行星的立體模型,要與幼蓓共同完成。幼蓓從小最怕這些消磨耐心的玩意,但見晏然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,便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對付。但漸漸的,竟也引出滋味來,大有不完成誓不罷休的勁兒,便再也沒有閒功夫傷春悲秋了。

每次看見晏然那溫潤如玉的微笑,幼蓓心裡便有種踏踏實實的溫馨。若不是擔心測試結果,這樣的日子真是再順心不過。

日子過得飛快,祖兒回港。

「怎麼了?還好吧?」祖兒閒閒地問:「晏然說你的心情還不錯呢!」

幼蓓有點心虛,不敢直視祖兒的眼睛。

「我沒騙你吧?有晏然在,你什麼也不用擔心,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。」

「祖兒……」

「你吞吞吐吐幹嗎?你不是要告訴我,晏然對你不規矩吧?」

「你胡說些什麼?」幼蓓怒吼。

「還是你想說,你喜歡上晏然了?」

看著祖兒那一臉嘻皮笑臉,幼蓓心裡一陣血氣上湧:「是的,我喜歡她!」

祖兒呆住,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:「晏然是女人。」「三年前,你苦口婆心地勸告我,一字一句,我全數奉還給你----」

----和女人在一起,有很多東西要考慮。沒有婚姻,沒有孩子,不能光明正大的把她介紹給親朋戚友認識。

----關係全靠兩人維繫,感情沒了,便什麼也沒了,完全沒有家庭倫理的社會保障。

----單是香港便有一百四十萬位未婚男士,你總會找到合適的人,何必要自討苦吃?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[[i] 本帖最後由 方愚 於 2014-6-20 09:38 編輯 [/i]]

2014-6-23 10:04 方愚
空窗期 - (完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「這些我都知道。」幼蓓垂下頭。

祖兒歎口氣:「你是認真的嗎?」

「對不起!」

「不用說對不起,我說過了,一世人兩姐妹,你要她,一句話而已。」

「你真的不介意?」

「但我要提醒你,現在是非常時期,你情緒不穩定,不適宜作任何重大決定----一切最好待驗身結果出來之後再作打算。」

「你覺得我是一時衝動?」

「是的。」祖兒坦白地說:「你正處於人生低潮,有晏然作白武士,你當然容易心動----這很可能只是假像。」

「我對她,很早了……」

「原來你一直覬覦我的人。」祖兒似笑非笑:「你可對得起我?」

幼蓓快要把頭垂到地上去。

「好了,我也不難為你。」祖兒說:「但晏然的意思呢?」

「還不知道測試結果,我有什麼資格向她表白?」

祖兒認真地說:「晏然的為人我最清楚了----要是她對你有心,她根本不會介意你是不是患病。」

幼蓓也知道這是事實----晏然就是這樣,可以給人大樹一般的安全感。她確信,即使自己真的染病,晏然也不絕會和自己斷交,還會留在自
己身邊,盡心盡意的照顧自己。

幼蓓心酸地想:「她這樣做,純粹是看在祖兒臉上,還是同情自己?」

「會不會有萬份之一的機會,她對自己也有情意?」

不管如何,幼蓓下了決心,要是自己真的患病,她便離開香港,躲得遠遠的,絕不會讓晏然為難。

好不容易,到了血液測試的日子。

和上次不一樣,幼蓓死活不肯讓晏然伴在身邊。晏然只好在診療室外面等待。

三分鐘后,幼蓓一臉涙痕地走出來。

晏然臉上明明白白的寫滿了痛惜,幼蓓看在眼裡,胸懷內的情緒激盪得彷如怒濤。

「無論發生什麼事,我也會和你一同面對。」晏然說。

心底最後一道防線被攻破,幼蓓撲進晏然懷裡:「晏然,我愛你!」

感覺到晏然的身體一僵,幼蓓的心直往下沉。

她咬咬牙,放開晏然:「測試結果是陰性。這些日子以來,全靠你支持我,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謝謝你。」

晏然笑,眼睛彎彎的,輕聲說:「不是以身相許麼?」

幼蓓一怔----晏然可不是那種亂開玩笑的人。

晏然看著幼蓓的眼睛:「我和祖兒在半年前分開了。」

幼蓓給震住:「不可能,這麼重要的事,祖兒不會暪我。」

「是我請她不要告訴你的。」

「為什麼?」幼蓓只覺腦裡一片混亂。

「愛情與愛情之間,也有空窗期---我需要時間讓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復下來,才能接受一段新的戀情。」晏然柔聲說:「我準備好了,你
呢?」



-全文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25 09:30 方愚
芳鄰 - (1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早上五時許,剛趕完通宵工作的韋暐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。

當她把鎖匙插進大門的鎖孔時,卻發現插不進去。

韋暐嘗試了多遍也不成功,正要踹門,卻給她發覺鎖孔給什麼東西堵著了。

「這是惡意破壞吧!」韋暐心裡想,拿起手提電話便撥號報警。

十五分鐘後,兩名警察來到。

「應該是有人扭斷了鎖匙,把半截鎖匙留在鎖孔裡。」

「我可以肯定昨天上班前還是好好的。」韋暐說。

警察說:「我們要翻看大堂錄像。」

警察到保安室調查,沒有發現。

----這是一幢六層高的舊洋樓,一梯兩伙,二十四小時保安。從昨天早上到今早,也沒有可疑人物出入。

警察替韋暐錄了口供備案,便離去了。

韋暐請管理員鏡叔替她找來鎖匠把門鎖換掉,花了一千元。

韋暐想著這大廈的保安也不怎麼可靠,她一個單身女人獨居,一定要小心一點。

兩星期過去,安然無事,韋暐也就不再把事情放在心上。

這夜,韋暐睡到半夜,聽到大門口傳來異聲。

韋暐的膽子也大,到浴室取過地拖,便來到大門口,透過防盜眼望出去----

一個穿著白衣的長髮女子站在門外,正嘗試把門打開。

韋暐尖叫了一聲,拋下地拖棍,跑回床上把頭蒙上。

正拚命唸著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,韋暐突然想起----鬼會穿牆,怎麼需要用鎖匙開門?         

開什麼玩笑,韋暐怕的是鬼,可不怕賊----這賊嘛,也實在是太笨了些!

韋暐打電話給保安室。

韋暐再看看防盜眼,人不見了。

她心裡一急,打開門,看見那白衣女子正歪倒在地上。

她一臉酡紅,滿身酒氣,分明是喝醉了。

這時候,升降機門打開,鏡叔走出來,看見女子:「馬小姐,怎麼會是你?」

「韋小姐,馬小姐上個月才搬來的,想來是一場誤會了。」

韋暐心裡想,上次把門鎖弄壞的,不會也是這冒失鬼吧?

韋暐見鏡叔也不方便扶這馬小姐,便彎下身來,幫忙把她送回隔壁。

第二天,韋暐下班回家。

她沐浴後,剛要打開那個半溫不熱的外賣飯盒,卻嗅到一陣極誘人的咖哩香味自隔壁傳過來。

韋暐忍不住咽口水,並向自己可憐的肚子致歉。

門鈴在這時候響起。

韋暐看看防盜眼,一名女郎站在門外。

韋暐打開門:「請問找那一位?」

那漂亮的女郎問:「請問是韋小姐嗎?」

「我是。」

「我是隔壁的馬若蓉。」她有點靦腆:「今天鏡叔把事情告訴我了,昨晚麻煩你真不好意思。」

「小事情而已,不用客氣。」 「上星期弄壞你家門鎖的人也是我----我還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手袋裡會剩下半截鎖匙。」「真對不起,這一
千元還給你。」

韋暐把錢收下。

「這是我的小小心意。」若蓉捧上手中食盒。

「這怎麼好意思呢?」韋暐擺擺手。

「嘗嘗吧!這是我的拿手好菜。」

咖哩香味教韋暐迅速投降:「那我不客氣了,謝謝你。」

「希望你會喜歡。」若蓉微笑說。

這咖哩雞色香味俱值一百分,韋暐幾乎把舌頭也吞下去。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27 09:48 方愚
芳鄰 - (2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一星期後的晚上。

韋暐正在看恐佈片,正值要緊關頭,露台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。

韋暐的心快要跳出胸口。

韋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,走出露台,看見隔壁的若蓉正背靠著欄杆,面對客廳,一臉害怕。

「你看見什麼?」韋暐聽到自己的聲音有點顫。

若蓉帶著哭音:「……蟑……螂……」

韋暐大大的鬆了口氣。「讓我來。」

若蓉馬上跑去開門,把韋暐迎進屋內。

「在那裡?」韋暐一手拿著殺蟲水,一手拿著一只膠拖鞋。在若蓉眼裡,簡直就是神威凜凜。

「……在廚房……」

「帶我去。」

韋暐站在廚房門口,一眼便瞥見一隻黑亮亮的中型蟑螂伏在牆角。

韋暐對準它,把拖鞋飛過去,「啪」的一聲,它便壯烈犧牲了。

韋暐用紙巾把它的屍體送到廁所處理掉,並在廚房四個角落噴滿了殺蟲水。

若蓉眼裡全是感激:「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謝謝你。」

「小事而已!」

「我可以再請你幫個忙嗎?」

「可以啊!」

「我怕它還有同黨,明天會找滅蟲公司來處理了,你今晚可以收留我麼?」

韋暐一怔,這也未免有點小題大做了吧?

「我家裡沒有客房。」韋暐有點遲疑。

「我不介意睡沙發。」

「那好吧!」

兩人回到隔壁。

電視裡還播著恐佈片,那女鬼正自轉角位飄出來,嚇得女主角和韋暐同時尖叫起來。

若蓉非常冷靜地說:「別怕,那是假的!」

韋暐拍著胸口:「這也太嚇人了!」

若蓉很好奇:「你怕鬼還看鬼片?」

韋暐理直氣壯地說:「不怕有什麼好看?」

若蓉一怔,這也是道理。

「但你真的很厲害!竟連蟑螂也不怕,我見過有男人為了它跳上沙發。」

「對付蟑螂還行,若是老鼠我便死定了。」

「老鼠?」若蓉挑挑眉:「那換我來保護你吧!」

「你不怕老鼠?」韋暐很吃驚:「老鼠比蟑螂恐怖得多。」

「我覺得蟑螂比較噁心。」

「最好永遠也不會遇上。」

第二天早上,韋暐給一陣香氣喚醒,她瞇著睡眼,追蹤著香氣,來到廚房。

「早安。」若蓉的笑容很溫柔。「我煮了皮蛋瘦肉粥。」

韋暐傻愣愣的說:「我家沒有皮蛋和瘦肉。」

「何止?你這裡幾乎連米也沒有。」若蓉板著俏臉: 「全部都是即食麵和急凍食物,難怪你這麼瘦了。」

韋暐傻笑了一下。

「還不快去洗臉擦牙換衣服?」

「我要吃大碗一點的。」

「沒人跟你搶,再說下去便要遲到了。」

「好。」

最後,韋暐添了兩碗粥,要捧著肚子上班去。

美好的一天由美味的早餐開始,韋暐整天哼著小調。

她心腸壞壞地想,最好再有蟑螂出現……


-待續-[/size][/font]

2014-6-30 10:46 方愚
芳鄰 - (3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又過了一星期。

晚上十二時,韋暐正要睡覺,卻聽到門外走廊傳來人們說話的聲音。

「……若蓉,讓我們重新開始……」

「沒有可能!」

韋暐不是想偷聽別人的私隱,但兩人的聲音太大,她想不聽也不成。

「我發誓我不會再出去胡混,你再相信我一次……」

「摩娜,我真的不會回去了。」

這時候,門鈴響,韋暐跑去開門----

若蓉趨上前,挽著韋暐的手臂,對那短髮美女說:「這是我的女友韋暐,你別再騷擾我們了。」

韋暐呆住,不懂反應。

「女友?」摩娜打量著韋暐,冷笑:「她分明是你的鄰居,怎麼會變成女友?」

「我們剛剛開始。」

「既然是剛開始,那分開也容易。」

「你要怎麼想也隨你,晚安。」若蓉「砰」的一聲把門關上。

韋暐看著若蓉。

「對不起!」若蓉滿是歉意:「我不這樣說,她還會糾纏下去。」

「可是----」

「我知道這樣說會有損你的名譽,也許還會引起你另一半的誤會,我只是一時情急……」
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也不知為什麼,韋暐決定坦白:「我和女友四年前分手了。」

若蓉看著韋暐:「你……也是姐妹?」

「是的。」韋暐點點頭。

若蓉笑得開懷:「那姐妹,我可以請你幫個忙嗎?」

「可以。」

「我想再借宿一晚。」若蓉說:「摩娜這人又多疑又固執,一定會留在外面等我出去,這樣我的謊話便會給拆穿了。」

「這個沒問題。」

「為了報答你,我請你吃晚飯。」

韋暐想婉拒,但又抵受不住美食的誘惑,只好笑笑點頭。

一夜無話。

第二天早上,韋暐醒過來,走出房,看見若蓉站在露台。

「早安,什麼事?」

「摩娜還沒有離開。」

「不是吧?」韋暐往下望去,發現她正倚在車子旁邊抽煙。

說實話,韋暐也要給她的纏勁感動----要是有人肯這樣等她,她什麼也答應了。

「那怎麼辦?」韋暐問。

「你可以送我上班麼?」若蓉想了一下。

「可以。」韋暐趁機提出要求:「我今晚想吃東坡肉。」

「沒問題。」若蓉笑:「你喜歡吃辣麼?我最拿手煮辣子雞。」

「最喜歡了。」韋暐一想起便流口水。

「現在先給你做早餐。」若蓉問:「你想吃熱香餅還是煙肉蘑菇奄列?」

韋暐大喜,馬上又苦著臉:「真難選擇!」

「難選便不要選。」若蓉笑容裡帶上了連自己也不察覺的寵溺:「兩樣也做吧!也花不了多少時間。」

「這怎麼好意思呢?」韋暐搓搓手。

「不要緊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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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7-2 10:01 方愚
芳鄰 - (4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

韋暐和若蓉肩並肩出現在摩娜眼前。

摩娜的眼裡快要射出毒箭來。

韋暐給她瞪得心虛,若蓉把身子擋在韋暐前面。

「若蓉,我知道你是利用她來氣我的----」摩娜挑眉:「你怎會看上這種又笨又呆的醜女?」

「你不要出口傷人!」若蓉生氣地說。

「若蓉,你聽我說----」摩娜伸手抓著若蓉的手臂。

「放開她。」韋暐忍不住,飛快地緊扣著摩娜的手肘,摩娜只覺整條手臂也酸痛得抬不起來。

「別再來討打!」若蓉交纏著韋暐的手指,向韋暐的車子走去。

「剛才真對不起!」在路上,若蓉跟韋暐道歉。「摩娜最愛胡說八道,你不要把她的混賬話放在心上。」

韋暐說:「其實她說的也沒錯,比起你和她,我就是一隻醜小鴨。」

「外表根本不重要。」若蓉認真地說。

韋暐笑了:「只有長得漂亮的人才有資格說這話。」

若蓉換話題:「你今天什麼時候下班?我八時正把晚餐準備好可以嗎?」

「我來接你,再陪你到街巿買菜,我可不能光坐著等吃。」

「好,你六時左右來接我吧!」

因為晚上的飯局,韋暐整天笑口常開,午飯還故意只吃個半飽。

下班後,韋暐來接若蓉。

她們到了街巿,韋暐緊隨著若蓉身後,幫忙付錢拿東西,儼然一個乖巧的丫環。

若蓉在廚房忙著,韋暐插不上手,便在客廳隨意坐坐。

她發覺廳裡吊燈的一枚燈泡壞了,廁所的抽氣扇不動,還有左邊牆的牆紙一角掉了下來----想不到若蓉外表這麼明媚清雅,家裡卻這麼破兮
兮……

韋暐忍不住,回家取長梯和工具箱。

----韋暐老家開老式電器店,兼替街坊們做些電器維修和簡單的裝修工程。現在這個家的裝修也是韋暐一手一腳包辦的。

韋暐換掉燈泡,花了五分鐘;把抽氣扇拆下來,修好、清潔、裝回,花了二十分鐘;用白膠漿把牆紙黏回去,吹乾,花了十分鐘。

若蓉看韋暐做事乾淨利落,舉重若輕,不禁對她豎起大姆指。

韋暐回家梳洗一番,回來後便正好開飯。

韋暐看著餐桌上的四菜一湯,熱烘烘香噴噴,幾乎感動得落下淚來。

韋暐顧不了儀態風度,狼吞虎嚥,恨不得把碟子也吃掉。

若蓉抽出紙巾,替她揩掉嘴角的菜汁。

韋暐傻傻一笑,再埋頭苦吃。

終於,韋暐吃下最後一塊雞肉,打著飽噎,搓著肚皮。

「很久沒有吃得這樣暢快了。」韋暐一臉心滿意足:「我的吃相很差吧?有沒有嚇著你?」

若蓉搖搖頭:「對一個廚師來說,這是最有滿足感的事。」

「那你需要滿足感的時候----」韋暐得吋進尺:「我很樂意奉陪。」

「好。」若蓉輕笑:「你真的再吃不下了?我還做了清心丸綠豆爽。」

韋暐孩子似的歡呼起來。

韋暐吃過甜品,便動手收拾碗筷,拿到廚房清洗,再順手把滴水的水龍頭修好。

「明天是星期天。」若蓉問:「你安排了什麼節目?」

「我每個星期天也做義工,到受助者家裡替他們清潔家居、修理小家電什麼的。」

若蓉看著韋暐的陽光笑容,不由脫口說:「也帶我去吧!」

「你?」韋暐故意從頭到腳打量了若蓉一遍:「你懂得做什麼?」

「你別小看人。」若蓉抿著嘴:「不懂的我可以學。」

「對!難得你有這份善心。」韋暐微笑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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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[i] 本帖最後由 方愚 於 2014-7-4 09:34 編輯 [/i]]

2014-7-4 09:35 方愚
芳鄰 - (完)

[font=標楷體][size=4][size=4][/size][font=標楷體]

第二天,韋暐和若蓉來到一個單親家庭探訪。

她們替小房子掃油漆,累得快要虛脫,卻也十分開心。

若蓉看見這些貧困家庭生計困難,產生了大大的感觸。

若蓉說橫豎她一個人也要開爐煮食,不如也替韋暐準備晚飯,好省掉韋暐買外賣的錢。

韋暐說橫豎順路,她可以每天接送若蓉上下班,把汽油錢和停車場費節省下來。

最後她們達到共識----最節省還是兩人合租一個房子……

往後的日子,韋暐每天接送若蓉,陪她買菜燒飯。星期天,她們或是做義工,或是做運動。一星期見足七天。

三個月後,若蓉到德國出差,一去便是兩星期。韋暐行不安,坐不穩,渾身不自在。

終於,韋暐看見隔壁的露台亮了燈。

她興沖沖地跑過去按門鈴。

一個穿著短褲,赤裸著上身的男人出來應門,韋暐呆子般站在那裡,半天開不了口。

「請問找誰?」男人杉杉有禮。

「我住在隔壁----」韋暐慌亂找藉口:「想借豉油……」

「請等等。」

男人拿了一瓶豉油給韋暐。

「謝謝。」韋暐逃命也似的跑回家。

韋暐看著手中的豉油,只覺心裡又鹹又苦。

----她與女友分了手,便換個男朋友,那自己呢?不就是一個鄰居?

----美女當然是配俊男或美女,怎會有例外?

----這裡的租約也快到期吧?不如換換新環境……

門鈴響,門外是若蓉。

「你好。」韋暐勉強掛上微笑:「回來了?」

「剛回來。」若蓉說:「菲臘說你借了豉油,你拿來幹嗎?」

「我……我想蒸水蛋。」

「別蒸了,過來吃晚飯吧!」

「不了,謝謝。」韋暐寧願餓死也不願作電燈泡:「我有點頭痛,想早點休息。」

「頭痛?要不要緊?要看醫生麼?」

「小事而已。」韋暐苦笑了一下:「你忙你的吧!」

「好,那你好好休息。」

韋暐遲疑了一下:「明天,還需要我送你上班麼?」

「不用了。」若蓉說:「我請了大假,陪菲臘到處逛逛。」

「好,我明白了,再見。」

這一夜,韋暐睜著眼睛到天亮。

回到公司,韋暐聯絡了地產經紀。

下班後,地產經紀帶她去看房子。她覺得還不錯,便付了訂金。

韋暐打電話給現任業主黃先生,通知他要提早中止租約,餘下的租金會照付。黃先生挽留她,說她是難得的好租客,甚至願意減點租。韋暐
還是婉拒了。

韋暐開始著手整理衣服雜物,準備一星期後搬家。

韋暐聽到門鈴在響,開門,看見若蓉。

「你要搬家?」若蓉劈頭便問。

「誰告訴你的?」

「你的業主黃先生是我表叔,他說你要提早斷租,為什麼?」

「我在這裡住了八年,想換換新環境。」

「你一定要搬麼?」

韋暐垂下眼睛,不說話。

若蓉低聲問:「你搬走了,那我怎麼辦?」

韋暐的聲音啞啞的:「我相信菲臘會好好照顧你。」

若蓉咬著唇,笑了:「你吃醋麼?」

「你……你胡說什麼?」

「菲臘是我哥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你真想搬家,便搬吧!」若蓉瞇著眼睛:「但只可以搬進我家……」



-全文完-[/font][/size][/font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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